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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群山君父事君为君,君臣名定,以死守之
    王瑗和李冲随着姜岐下山,回到敏军大营,得知梁柔,伯颜早就回到此处,通知后军加速前进后,于是他们在此等待凉州君父严刺史,严融的车驾。
    钟繇自从李敏处触礁折戟后,急急回到汉阳与严融商议,严融便提议去请姜岐,言其德行高重,西州之人都很倾佩于她,钟繇便亲自下帖去请。
    姜岐随后又收到了严融亲笔书信,又因为曾经受过他的恩情,便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与他共同前去两军阵前劝和,谋求西州安定。
    到了约定好的那日,严融带着汉阳兵数百,凉州别驾从事掾属府吏数十人与他们会合。
    刺史车驾,旗鼓盛大,冠盖相属,尘土飘飘,足见他对此事的重视,对江光李敏二人的,礼遇。
    下山之后,王瑗与李冲仿佛如同从前一般平淡,从容,自在,而李冲也很默契地绝口不提他们在山上的旧事,只是常常让她值宿。
    “我只想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他道。
    她垂目,略微思索一会,便依言照做,但又问道:“不用我给你,洗脸,穿衣吧?”
    “不至于,不至于,这你不用管。”李冲虽忙摆手,低头间,嘴边却有止不住的笑意。
    途中,他们道旁驿馆停留休息一晚。
    黄昏之时,她正经过后院,不想有人在后叫住她。
    “姐姐。”
    她回头,眼睛一亮,却是杨颙。
    她低头弯腰屈膝,含着微笑,叉手道:“不敢当,从事。”
    杨颙今日穿的是公服,漆纚长冠,袀玄里露出大半绛缘白色中衣,下穿绛裤,腰佩长刀,优雅雍容,颇具汉官威仪。
    “从事有什么吩咐吗?”
    杨颙向她俯首拱手回礼,答道:“不敢劳动姐姐,只是上次一别,怎么见姐姐清瘦了许多。”
    王瑗道:“不瞒从事,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了一点小伤,不妨事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真是让人心痛。我观姐姐气度品格不凡,不是平日养尊处优的子女根本无此面貌,像你这样的女子,本应该养在深闺,熟读诗书礼乐,嫁作他人新妇,琴瑟友之,钟鼓乐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莫非姐姐家道中落,才沦落到如此境地吗?”
    “也对,如今书香门第的女儿因战乱成为他人府上的奴婢太常见不过了,纵使如此,又何苦要像那些武夫一般为人所驱使……”
    王瑗见他神飞天外,苦苦思索的样子,不禁以手抚唇而笑。
    “姐姐过去从何而来,是何地何氏之后,我还不知道呢?王氏,姐姐莫非来自东海王氏?”
    “从何而来?”王瑗低低念道,忽然目生光芒,“我说我是从天上来的,你信吗?”
    “天上?”他凝神思考。
    “我听说东海之外有仙山,上面居住着仙人,姐姐这么说也对。”
    两人笑对不语半会,王瑗又问:“从事怎么逢人就叫,姐姐呢?”
    “从事难道就没有姐妹吗?”
    他上前一步,看向王瑗,面色笑意浅呈:“这不一样的。”
    “哦,对了,我觉得有一个人,特别像姐姐,一时又想不出来,就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吗?”
    “啊,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家将军还在等我呢,告辞。”
    “再会,真是难得见到姐姐一面。”
    “我就在那边,从事要是有什么吩咐,尽可派人来找我,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从事和府君一行的。”
    “好。”
    杨颙目送她的背影,踏着如波风烟远去,昏黄孤馆之中,木叶萧萧直下。
    祁连无名山下。
    敏军先被光军和先零羌的联军围困在山上,几乎要断绝了粮食和水源,而光羌联军也因天寒,缺乏木材,无法打造重器,又不善攻坚,对于敏军的严防死守毫无办法,消耗日剧,双方僵持日久。尔后敏军后军赶来支援,在外围驻扎下,敏军暂时能够松一口气,正欲和后军联合,双方却得到了严刺史的书信,为他们和解调停,看到此信,彼此都不想退让,怕丢了脸面,但先也磨蹭拒绝一番,才勉强决定在两军控制交界处进行和议。
    严融将他带来的数百汉阳兵屯驻在两军之间,和议地点便定在严融兵营中。
    中军幕府之中,李敏,江光双方分座两方,他们部属在其后侍立,望向对方,都有不屑之色。
    严融从帐后走出,他头戴介帻,外加进贤冠,依据四季时令,是冬天应穿的皂黑长袍,内穿皂缘中衣,腰携佩刀佩剑,面容伟雅,仪态风度十分美好。
    众人全都立身肃拜。
    严融还礼,道:“今天将大家聚集此处,想必都知道我之用意,我也不说多说无关的话。”
    他看向江光,李敏:“江将军,李将军,都是国家的栋梁,只是为了如同秋毫那么微小的一点矛盾,连兵不解,以至于西州动荡不安,百姓涂炭。”
    “仆,只是一不足为道的走卒贩夫,没有什么能力,年纪老迈,侥幸忝居州牧之高位,看到这一切忧心不已,接到天子的旨意,手脚也慌乱地不知何处,生怕不能办好,辜负天子拳拳爱民之心。二位将军,若还能顾念凉州数郡生灵,还请罢兵,让老朽也能不负陛下所托,仆幸甚,凉州百姓幸甚。”
    江光道:“府君是我们可以信赖的长者,您的愿望,光也愿意见到,可是其中事非曲直,数月军资巨亿耗费,可不是这么一两句话就能转圜,光,恐怕不能办动。”
    “朝廷之意,不会让二位将军白白退兵。”
    严融为他们讲明朝廷的条件,江光听后起身直步上前,欲要对严融做什么,大怒道:“朝廷,府君就如此偏袒他们?”
    “江光无礼,退下!”
    杨颙跳将出来,拔刀横立,护在严融面前:“安敢对府君无礼?”
    “刺史,乃一州君父,如父如母,尔等不思忠君报效,反而做出此等悖逆行为,让君父忧劳,大不敬也,大不孝也”
    杨颙话一出,倒是将江光吓退数步,而在帐外守卫的汉阳兵听闻有变,一齐刷刷涌进帐来,与光军帐内骚动的军士对峙着。
    江光身后的王濬,则也快步出来,大吼道:“竖子又是何等人也,敢害将军。”
    杨颙闻言,怒道:“府君征辟我等,策名委质,事君为君,君臣名定,以死守之,敢为周旋生死,又有何惧。”
    江光忙呵斥王濬:“还不退下。”
    双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在场众人倒是去拉王濬。
    王濬愤愤不平,回刀退下,两方士兵也退回原处。
    虽然现在州牧对州郡掌控不为过去那么紧密,对于那些部分蛮横的郡县,统治类似羁縻,但遗留下的传统,仍然让他们保持着对其的尊重。
    姜岐坐于严融身旁,轻摇羽扇,面色不改,道:“又何必争执,我有一法,可解此间忧难。”
    “季山,还不把刀放下。”
    杨颙神情也缓和下来,将刀放下,退到一旁去。
    “请问仙君有何高见?”严融问道。
    姜岐笑道:“这次,朝廷只给了李将军一个人名号,是因为江将军围困李将军日久,本是朝廷臣子,同僚相争,奖罚分明,这是朝廷对江将军的惩罚,但是今后仍然同处一地,江将军见唯独自己无赏,难免心生不服,不如严府君可向朝廷上书,作为补偿,将西州让与江将军,而让李将军够进驻关中,从此两虎不相见,便不会再起争斗。”
    “江将军在西州为朝廷平定西羌,李将军则去关中北镇夷狄,二位将军,可同意这样的安排。”
    江光想道,关中之地,还有李傕郭汜,以及其他兵马,怎能容得下李敏,不仅如此,若去关中,还要放弃故业,重起山河,困难重重,而凉州是他乡土基业所在,有兵有粮,还有羌人的帮助,他此次围困,就是要消灭李敏,独占西州,见目的达到,他道:“仙君的安排最公平不过。”
    “那李将军……”
    见李敏还在犹豫,姜岐道:“李将军,此去关中,可就是朝廷亲封的前将军,这可比你现在的安狄将军来的贵重,日后征西将军说不一定呢。你看中原多少诸侯兵马,终日混沌,连一个杂号将军都封不上,况且,我听说,李将军祖上也与扶风赵氏颇有姻亲之重,朝廷为了补偿你,还能让你假节,封侯,将军为人厚重,届时回到关中,那些父老焉能不来投靠你,不比这贫瘠的西州好上多少倍呢。”
    “两位就各自让一步。”
    “敏愿意听从仙君安排。”
    “如此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在严融,姜岐二人劝解下,江光李敏两人在众人面前歃血为盟,复又称为兄弟,江光也同意解围。
    于是叁方翌日于严融营中欢宴,宴会上,因人手不够,王瑗重操旧业,换上婢女服饰跟着严融带来的侍女一道端盘递水,在宴上往来穿梭。
    严融醉中见她正在与杨颙谈笑,打量了她几眼,倒让他想起一个人来,只是有些不确定。
    客居凉州的西威长公主。
    叫姐姐的运气一般不会太差,嘻嘻。
    让我算算,大概还有叁章左右第叁卷就要完结了,下一卷的名字还没想好呢,发愁。
    西州地头蛇争霸赛告一段落,今晚还有一更,可能会很晚。
    今晚要去天鹅湖划船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