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能为我所用……美人计不成,便……”
郑菀听得出了神。
就梦中所见,剑君一生,爱慕者众,可除却一剑,再无旁骛。
美人于他不过是红颜枯骨。
可万一,万一呢?
现在的剑君,还不是日后那个一剑挥下万骨枯的无情道主,少年血还热,剑未冷,诱惑这样一个少年郎,做他心间永开不败的蔷薇花……
郑菀光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郑斋看着郑菀眼中那代表着勃勃野心的东西,唬了一跳:
“菀菀,莫胡思乱想!便苍龙有神力,我堂堂郑氏百年大族,又岂是说动便能动。”
不,阿耶你不懂。
郑菀无法向他形容,未见过天广地阔,如何能知道肉体凡胎在这些掌握神之力的修仙人面前,不过蝼蚁。
可蝼蚁,也有求存的想往。
“阿耶,美人计,菀菀想亲自去。”
世人皆称她郑小娘冰清玉洁、目下无尘,可唯有她自己清楚,她实在是个再俗不过的俗人,贪嗔痴望,样样俱全。
她爱这高床软枕、玉食珍馐,爱这钟鸣鼎食,爱这仆fu成群,爱这奢靡享受。
所以,要她成为千人踏万人贱的罪民,是万万不能。
“不可。”
郑斋摇头拒绝,他千娇万宠的女儿,自当是高坐金玉殿堂之上的贵人,如何能以身饲敌?何况,博陵崔氏子与他郑家有旧怨。
“阿耶,莫天真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何况这事,你放心托与旁人?”
少年剑君的那颗心,才是盘活郑家这盘死旗的关键。
至不济,也得让他放下旧怨。
倘使能成,郑菀还想去看一看梦中所见的黄沙大漠、冰川极炎,还想见识这凡俗之外,更广阔的世界。
郑斋沉默了。
他想起当年崔氏小儿离去时的眼神,像一匹孤狼。而这狼多年以后咄咄而来,绝不是善意。
现在菀菀想要驯狼……
谈何容易。
“阿耶,明日上林宴,崔望会去。”
郑菀勾起唇,笑得天真烂漫,“菀菀也要去。”
“去那儿?”
郑斋皱了眉,刚与太子退亲,菀菀便去那种场合,岂非遭罪?
“不行,要结识崔望何时不成?阿耶自会帮你创造机会。”
“阿耶,明日那上林宴石舫上,自有一场机缘等着崔望,我既已窥得天意,何不想法去分得一杯羹?少许奚落,又有何要紧?”
“机缘?”
郑斋少年时,也曾看些神仙志异,自然明白女儿之意,闻言亦不免面露神往。
“此话当真?”
“自然为真。”
郑菀望向窗外,幽幽道,“便分不得羹,能与崔望结识,化解两家恩怨,亦是好的。”
“也好。”
第3章 上林宴
上林宴当日,首辅府。
“小娘子这头发是真真好,又黑又亮,整个上京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梳头娘子利落地绾出一个望月堕仙髻,取来妆奁,“今日赴宴,小娘是簪这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还是云脚珍珠卷须簪?”
“便这支吧。”
郑菀伸出皓腕,打开妆奁最下一层,从里面取出一支红宝石玳瑁簪。
簪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是如今的时兴式样,倒是簪头的红宝石看上去还有几分贵重。可这贵重,对常年簪南海明珠、佩羊脂白玉的郑小娘子来说,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梳头娘子并未多问,小娘子看着xing好,实际是个说一不二的,将簪子簪好,便先告退了。
郑菀照了照镜子,只觉得妆面太过素净冷清,便干脆取来朱笔亲自在额心描了朵梅花,点上细细的金叶,抿了抿胭脂,才问身后的侍女:
“胭脂,如何?”
胭脂张大了嘴巴:
“小娘子这般……美极了。”
镙黛捧着针线上人连夜用云锦裁制出的大袖衫进门,笑道:“从明日起,怕是整个上京都要流行这花钿了。”
郑菀意思意思地掀了掀唇。
没再多说,起身任镙黛和胭脂一人一边服侍着穿好大袖衫,披上披帛,正待出门,却见镙黛yu言又止。
“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