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止不住便开了口,待说完这话她便又居高临下睨了王佩一眼,跟着一句嘲讽:“不过一个庶女,左右也不过是个陪衬,还真当自己出去几回便有了脸面?真是笑话。”她说完也不再理会两人,径直由丫鬟扶着往外走去。
王佩看着王媛离去的身影,袖下的手止不住还是紧紧握了一握…
她真的应该早点杀了这个蠢货!
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庶女二字,更厌恶众人看向她时这幅轻蔑的嘴脸…若不是,若不是因为王家,她怎么会沦落至此?她原本也该与她们一样,成为正正经经的嫡女。可她没有这个命,她的母亲成了勾栏里最低贱的女子,甚至连带着她的身份也自小便添了这样一层标签。
幼时的时候…
她也曾去杜姨娘那头哭过几回。
杜姨娘其实并不喜爱她,她喜欢的是她那个早逝的哥哥,只有看着哥哥牌位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而面对她的时候,杜姨娘的眼中不是淡漠,就是带着几分偏执的疯狂…她会紧箍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说道:“你要记得是王家对不起我们,若不是王家,我和你都不会沦落至此。”
小时候王佩不懂,不懂杜姨娘为什么会这样可怕,甚至比起那个讨人厌的纪氏和王媛都可怕。
长大后她懂了…
而她也知晓了那一段前尘往事。
是啊…
杜姨娘说得没错,都是因为王家。如果不是王家,她和杜姨娘也不会沦落至此…杜姨娘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门第做嫡妻,而她也会成为正正经经的嫡女,自幼便享受众人的喜爱。
王蕙看着王佩变幻莫测的脸,面上依旧挂着笑,却是又跟了一句:“六姐,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王佩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才回过神…
她看着依旧未有什么变化的王蕙,仿佛一如最初,却又仿佛有了些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王佩此时心下正是紊乱之际,一时之间却也探测不出什么。
她又把眼移到了伴月那处,那日之后她曾遣秦邢去清明寺中查探过,可那个丫鬟就跟人间蒸发一般,就连尸首都寻不见。
当日之事究竟如何,她还无从得知。
这个伴月的底细,她也曾遣人去查探过…可也没有什么旁的发现。
王佩袖下的手握了握紧,昨儿个才修缮过得指甲这会还有些毛躁,嵌在皮肉中并不舒服,可她的面上却依旧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连带着声音也很是柔和,唤她一声:“七妹。”
而后是跟着一句:“我听说东街的八宝楼又出了新糕点,祖母这阵子少食,我的确是想出门去买上一些…七妹可要与我同去?”
“却是不巧了…”王蕙的面上不无遗憾:“今儿个我与母亲要去表姐家中,倒是不能陪六姐同去了。”
“那的确是不巧了——”
王佩说完这话便也不再说旁的,她朝王蕙点了点头跟着便由平儿扶着往影壁处走去。
“七姑娘…”
伴月的面上带着几分犹疑,连带着声音也有几分踌躇:“六姑娘这会出门,只怕是…”
王蕙依旧站在廊下,她看着渐行渐远的王佩,待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无妨,阿姐既然出门自然有万全之策,何况…”已失去了爪牙的王佩,又能翻得出什么浪来?她只需要替阿姐守好这个家便是。
她的面上依旧如往日清雅,可眼中却骤然化开一道坚定之色。
“走吧…”
…
王昉坐在马车中,她的手中握着一本书。
琥珀看了看后头,不出意外瞧见一辆马车,她低声与王昉说了这话,便又跟着问道:“主子,我们可要甩开她?”
“不必…”
王昉依旧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唇边却是化开一道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