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就是不知事,掌家还没几天就想拿起旁人的错来了?
程宜看着李顺家眼中的轻慢,也未说什么,她只是把手中茶盏放在案上,拿着帕子拭了拭唇角,仪态端庄,眉目平和,与王昉一句:“既有问题,你就说吧…”她这话一落,便又笑跟着一句:“李顺家的是家中老人,你可不能仗着身份胡乱说话,若是说得不好,母亲可不保你。”
李顺家闻言,忙笑着回道:“大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四小姐是初掌家,不知也是正常的。”
王昉朝李顺家看去,见她眉目堆笑,眼中却还有未消的轻慢。
她轻轻一笑,从容应了一声“是”,而后才看着人缓缓说道:“去年除夕家宴,祖母曾评这道‘炒鹌子’太过费料,因口腹之yu,连累此鸟越渐稀少着实不该,更下令往后家中再不许有此道菜肴…”她说到这,看着李顺家骤然大变的面色,是些微一顿,才又跟着一句,似讶似疑:“嬷嬷忘了?”
李顺家的脸色一白,去年家宴?
她记得千秋斋的确派了人来说一桩事,只是那会她与那许嬷嬷正吃酒吃得起劲,只接了赏钱也未曾留意那说的话。
如今想来,原是,原是…
李顺家的这样想着,只觉得膝下一软,差点就要往前扑去…她一面拿着袖子抹着汗,一面是赔笑道:“老奴,老奴一时忘了。”
“一时?”
王昉收起单子,她面上依旧挂着笑,好整以暇看着人:“嬷嬷连祖母吩咐的事都能忘了,我这样一个小丫头往后又岂敢吩咐您了?”
李顺家的脸色白了又青,那把椅子却是终究坐不下去了,她直直跪了下去,赔笑道:“四姑娘折煞了,老奴哪里担得起一个‘您’字…”她这话说完,一面是自打起嘴瓜子来:“老奴这个驴脑袋,真是该打该打,竟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若不是四姑娘瞧了出来,老奴可当真是万死也不够…”
她这话说完,也不见两人拦,狠了狠心,便又多用了几分力自扇了两巴掌…她力道原就大,这两巴掌下去,脸都红了一片,连着牙齿都酸痛得厉害。
程宜看着她,这才淡淡发了话:“好了,今儿个是除夕,合家欢喜的日子,嬷嬷留着一身伤又如何过年?”
李顺家的想说话,可先前两巴掌已打疼了脸,这会刚刚牵动了嘴便疼得“哎呦”一声,她也不敢多说,只朝两人磕起头来,一面是瓮声说道:“谢大夫人体恤,谢四姑娘体恤。”
“不过——”
程宜把话一顿,见李顺家的抬了脸,才又说道:“王家素来讲究赏罚分明,今次之事的确是你一人之过…这几个鹌子的钱却是不能从公中出了。”
什,什么?
李顺家的煞白了脸,鹌子价钱本就不便宜,她光是拿个回扣也能拿几两银子…
而且这回为着家宴,她还额外多采买了些。
不从公中出账…
李顺家素来爱钱,这会只觉得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跟她的肉似得,只觉得先前那两巴掌都没有这个疼。她想起大夫人的好xing子,心中掂量了下,便喊道:“大,大夫人…”
程宜面上依旧挂着旧日的笑:“嬷嬷想说什么?”
李顺家的看着她面上的笑,喉间一哑,跟着说道:“没,没什么…老奴,老奴心服口服。”
等李顺家的模样颓败地往外走去。
屋子里几个丫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青黛、白芨两个大丫鬟这会也盈盈挂着笑,她们平日就看不惯这李顺家的,仗着资历老,平日里尽是作威作福的。
王昉的面上却有些怔然,她想起先前母亲的模样,实在未曾想到原来母亲还会这般…
程宜看着她怔楞的面容轻轻一笑:“陶陶看母亲都看傻了。”她这话说完,是让几个丫鬟先退下,才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