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是开心的,是高兴的,那就够了。
秦文看着那处,她已由徐修扶着走上了马车,而他却依旧站在这处,周遭行人都在变,唯他依旧如故...
直到马车缓缓驾去。
秦文的唇一张一合,是缓缓道下两字,“公主。”
温柔而又缠绵。
阿荀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去的马车,“她,走了?”
“是啊,她走了。”
阿荀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是不解——
不解他千里迢迢来这处,只为见那个人。可如今,他见到了,却不曾上前,亦不曾与人说话...他开了口,声有几分哑涩,“你,不,拦住她吗?”
秦文侧头看着他,他的面上依旧带着笑,良久才开了口,“她过得很好,我又何必再打搅。”
“阿荀...”
秦文看着他,看着他眼中依旧存着的疑...他不会懂,他怎么会懂?
这世间之事,情之一字最让人琢磨不透。
有时候不懂,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秦文看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早已瞧不见了,“我怕是,要说话不算话了。”
而后,他低头看向阿荀,声很轻,“阿荀,你可愿意随我走?江河长流,世间万物,你可愿意随我再去看看——”
阿荀这回却未疑,他重重点了点头,“跟着,公子,一直,一直。”
秦文笑了,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好,那就跟着我,一直跟着我。”
“阿荀,往后...”
“我只有你了。”
———
秦文离开的时候,依旧是在这三月春里。
他在这汴京认识的人并不多,唯一一个熟悉的柳生,听说也早离开长公主府了。
他走的干净利索,如四年那回一般。
只是,也有了些不一样。
这回走,他的身边却有了阿荀...
这一生,他都会陪着他,而他亦不会丢下他。
如来时一般,秦文依旧选择了乘舟离去。
在离去的那一日,他依旧站在船头,看着那依旧清晰的楼阁建筑,听着那坊中街巷传来几许汴京小调...轻轻笑了笑。
他想起那年初见,是在四皇子府,她正与几个丫头捉着迷藏。
而后,她晃晃向他走来,抓住了他的袖子,还当是抓对了人。便把眼前的布拉下,露出一双满含笑意,而不知世事的眼来。
她看着他,脸上的笑一顿,是愣了下,才开了口,“嗳,你是谁?”
“公主,我名秦文。”
船已缓缓开行,而秦文依旧看着前方,轻轻笑了下,“我是谁?”
“我名秦文。”
她一定不记得这一桩事了,可他却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是一个极好的天气,桃花开得正好,云正好,风吹得也正好。
而她站在他的身前,比这满园桃花还要好看。
那处清晰的景致化为虚影,而那小调终归也听不见了...秦文的面上却依旧挂着笑。
他依旧会记着她,可他不会再回来了。
船头站着的白衣男子,风打乱了他的发,吹乱了他的衣。
而他却依然笑着,乘舟北下,去何处?
未定。
天下之大,他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若是走累了,那便寻一地安老。
秦文侧头看去,阿荀依旧在他的身边。
世事皆会变,唯有他不变。
第98章 番外(四)
宋府。
一条曲径小路。
宋玉和秦清正牵着手, 散着步。
时近初秋季,桂花开的正好,两人一路往前走, 栽在两边的桂树便传来一阵浓郁却不刺鼻的香味。
秦清嫁予宋玉二十年, 与他育有一子一女,如今皆已成年。
而他二人...
亦成了在这汴京城中, 一段少说不得的佳话。
宋府后院干净,便连一个多余的人都不曾有过。
而他夫fu二人和睦, 又得儿女双全, 兄友妹恭, 件件桩桩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秋风拂过两人面。
宋玉先停了步子,他的面容因病而不再复当年贵公子的模样,唯有一双眉眼依旧带着旧日的温和。
他看着秦清, 面上依旧带着笑,轻轻唤她一声“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