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自称,只是这些年也习惯了,蒙圣上不弃,便是逾制也不曾将臣治罪。臣都铭记于心。可是,那将军府规制摆在那里,那是给什么样的人居住的,臣心中分明,臣这样的身份,是万万不敢违制住进去的。但臣又不愿辜负圣上一片爱重之心,还请圣上成全臣的一点私念。”
林鸿说的是实情,他身上没有官职爵位,就算将军府是承圣帝特地为他所建,他现下这样的身份也不能住进去,承圣帝不计较,敬慕他的官员不计较,可那些与林家不睦,又或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却不会轻易妥协。
按照大周律法,林鸿这样的身份入住将军府,那就是逾制。
除非他有能够匹配将军府规制的身份,方能名正言顺的住进去。
林鸿求承圣帝成全他的一点私念,这私念是什么呢?
无非是将能够匹配将军府规制的身份再度赐给林鸿罢了。
承圣帝静静望着林鸿,眸中噙着一点浅淡笑意:“十年前,朕要为你的军功封赏你,你心灰意冷,什么都不肯要。一心一意非要住在这里,朕无奈,只得随你去了。”
“如今,你是改变主意了吗?你想从朕这里要回原本属于你的那些东西了?”
林鸿默默垂眼,沉默半晌后,他慢慢起身,走至承圣帝跟前,在承圣帝席前跪下。
林鸿站立行走都还能自己行动,但要跪下却不容易,此时没有林涧从旁搀扶,林鸿只能咬牙自己费劲跪下了,甚至因为太过艰难,林鸿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点汗水。
承圣帝从头至尾只是沉默的瞧着林鸿,并未开口说什么。
林鸿跪下后方恳切道:“圣上容禀。臣确是为了臣自己的一点私念。臣的私心便是说与圣上听也无妨。臣是为了从前跟随臣四处征战过的那些将士们。从前跟随臣的那些副将,他们如今处境都不大好。臣如今这样的身份,实不能照拂他们。臣如今能站起来了,也能行走,便想着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当初臣离开岭南颇为匆忙,没有好好的安顿他们,为着臣的事情,他们屡遭贬谪,仕途坎坷不顺,臣想为他们略进绵薄之力,也不想他们被人欺辱。所以臣想重新住回将军府,到了那时,臣能护着他们,也可叫他们不必因着曾是臣的副将而遭人欺凌。”
林鸿顿了顿,方继续道,“圣上是知道的,云溪如今在朝中也算是显眼的了,臣一片爱子之心,也希望能护着云溪,而不愿意成为他的拖累,臣入住将军府,也算是给那些人一个警醒。臣是避无可避了,还请圣上成全。”
承圣帝静静望了林鸿一会儿,目光偶然掠过岸边,将那边园子里倒有不少人往水榭这边张望,虽知道门窗隔扇帐幔阻挡,那边的人瞧不见水榭中的情景,承圣帝还是抬了抬手,温声让林鸿起来。
承圣帝还让林鸿坐下同他说话。
承圣帝道:“蒙琢,朕原本要封赏你,你不要,可那在朕的心里,是早就属于你的东西了,不过暂时存放在朕这里罢了,如今你求朕成全,朕念你一片苦心,岂有不允的道理?”
“你放心,不日中书省即有圣旨颁下,待圣旨下来,你便阖家搬到将军府去住着吧。这里便做你的别院,闲时来散淡几天也就是了。”
林鸿忙叩谢圣恩,承圣帝念他行动不便,也就免了他的跪了。
承圣帝听林鸿三番两次提及他从前在岭南的旧部,又听林鸿说那些副将屡遭贬谪,这心中不免一动,他也跟着想起一些事情来,便有心想要细细询问林鸿几句话。
可外头的戏台上开始热闹起来,丝竹管弦之声穿过湖面侵入水榭之中,倒越发显得乐声悠扬好听,承圣帝被声音吸引,也跟着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林鸿见承圣帝看外头,以为承圣帝是对外间戏台感兴趣,便含笑对承圣帝讲起林涧今日寿宴上的节目安排了。
外头有乐舞助兴,水榭上自也有林涧精心准备的节目,林鸿一一同承圣帝介绍,承圣帝瞧着林鸿眉眼间的飞扬喜气,还是暗暗将他喉间的话给咽了回去。
罢了,承圣帝想,这大喜的日子,他还是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