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先生未从军过,亦未领兵过。朝中这些权术博弈勾心斗角,从来比不上战场上濒临死亡的凶险。命都没了,拿什么去算计?”
冬夜凌晨的风雨夜,应天逸耳听得外头的疾风骤雨声,见屋中灯火明灭摇曳,若隐若现的光影中林涧含笑望着他,就如同一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似的。
可他提及战场死亡凶险几个字,却偏偏浸透了刺骨的寒意。
这寒意比那数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让应天逸瞬间打了个寒颤。他也是此时忽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在上书房里横行无忌的小霸王了,他是上过战场杀过人淌过尸山血海里立过军功的青年将军。
听林涧这几句低语,应天逸甚至觉得,要是当真知道那幕后散播流言的人,林涧甚至会在这样的暗夜提着一柄长剑直接闯入人家门上去杀人。他总觉得,依林涧的xing子,这样的事情他是能干出来的。
应天逸的心被林涧这番话说的乱了一瞬,过后仔细回味,却又品出几分意味来,他眸中忽而涌/出几分难以置信:“云溪,你莫不是……莫不是早就想到了今日局面?”
“所以你……一早便有应对之策了,是么?”
林涧笑了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应天逸的问题,只含笑状若闲谈道:“先生,我才说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到了濒临死亡的境地,一切就都晚了。”
“自从我爹数年前出了事,我从军后,便悄悄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绝不让自己陷入无计可施濒临死亡的境地,我这个人任xing惯了,也受不了被人摆布的滋味。纵然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不做那抱着一腔孤勇悍然赴死的傻/瓜蛋。好好活着,自然有翻盘的机会。”
应天逸沉默半晌,他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起林涧自从皖南回来后所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每件事情都安排得当计划周密,纵然出现了意外的情况或者有人破坏作乱,林涧皆可化险为夷并让局势扭转为他所用。
许多事情当时看不觉有什么,待此时再回头看看,足见林涧心思缜密计划周详到了一定境地了。
应天逸想着想着放了心,他轻叹一声:“如今若你再与我弈棋,我怕是赢不过你了。”
林涧笑起来:“先生棋艺精湛,我许久没同人弈棋了。还是比不过先生的。”
应天逸刚要开头,那屋门却被人推开了一点,风雨灌进屋中,随之进来的还有永成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应大人,林少傅,时辰不早了。二位再不过去,便赶不上朝会了。”
林涧应了一声,当先便要出去,应天逸却又叫住了他。
应天逸这会儿又揪心了:“云溪,你告诉我,你预备如何做?你也不必都与我说,只同我大致讲两句,让我放心便是了。”
他也是突然想起来,依着林涧的xing子,眼下这件事人家便是为了挑拨他和承圣帝之间的关系,又牵扯到了皇家秘辛,照着林涧先头做事的风格,那肯定是不把都中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的。
他这样一想,还怎么能放心呢?这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冒犯天威,是要杀头的罪过啊。
第105章
林涧轻笑一声, 仗着时间不够了直接回绝了应天逸的要求。
“先生,这话原也不用说, 先生自往后看看就知道了。”
言罢, 林涧直接吹熄了放在他和应天逸眼前的灯烛, 然后伸手扶着应天逸往外走, 要同应天逸一道去朝殿上参加朝会。
应天逸知道这会儿问不出这往后就更别想问出来了。他也知道,林涧不愿意他搀和这些事,想想林涧素日的态度,应天逸也只得不问了,只是心里照旧默默为他悬心。
他赶在朝会之前将林涧带至此处说话,便是希望林涧能用他的法子过了眼前这关。
毕竟这流言从除夕夜过后便开始兴起,蔓延了整个正月,过了元宵灯夜后便开始发酵,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应天逸得到消息, 在新年的这第一个大朝会上, 都察院便有御史要弹劾林涧, 还有地方封疆大吏弹劾林涧的折子已经递到了承圣帝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