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同我说话,里头他不会进去的。”
林涧素来将书房与卧房分开,但到了冬日,有时睡前读书或批阅公文来往两处多有不便,他便在卧房内隔出了一个小书房,里头放的皆是他近日正在读的一些书籍及公文。
里间的小书房里也有帘幕隔断,更有炭盆烧着,将那深色帷幕放下来,纵冯紫英走到跟前也是瞧不见林黛玉坐在里头的。
林黛玉点了点头,便悄然起身,轻轻步入里间小书房去了。
林涧命钱英将小书房的帘幕放下来,然后令钱英就在房中候着,再之后林涧便躺了下来,他刚刚做好这一切,冯紫英就进来了。
这冯紫英进门可同旁人不一样。
旁人知道林涧生病,都是小心翼翼的进门,生怕会因为掀起门帘的动作太大而让外头的风雪灌入屋内惊着了林涧的身体。冯紫英却不然。
他大喇喇的挑开门帘,几乎把门帘整个掀起来了,于是,在他进门的同时,外头的风雪也跟着灌入屋内,一大股的寒冷裹挟着雪花吹进来,直扑榻上的林涧。
钱英站在旁边都感受到了风雪的威力,虽然那些雪花在中途就被屋内的温暖给融化了,但那寒风不是闹着玩的,那寒风直接将林涧的头发都吹起来了,过了半晌才落下。甚至连里间的小书房帘幕都被寒风带起一角来,但幸而没被吹起。
冯紫英看见寒风灌入屋内吹在林涧的身上,林涧抱着被子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捂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钱英连忙去将门帘掖好,然后过来给林涧拍背顺气,林涧灌了好几口热茶才将咳嗽压下去,他靠在两个软枕上对着冯紫英虚弱笑道:“紫英兄,对不住,让你见笑了。”
冯紫英先是笑:“不不不,我才该说对不住。是我一时大意,竟忘了你身体不好不能吹风。”
冯紫英连连给林涧致歉,而后才仔细打量了林涧一番,又在钱英放在床前的圆凳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才关切道:“云溪,我才回都中不过几日,就听说你身体不适,这才不过多久没见,怎么你就病成这样了?我本来还想着年节下来你府上与你约着往郊外野猎一回的,就你这个样子,只怕是没办法出门了吧?”
林涧听冯紫英叫他云溪,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睛。
他说冯紫英来得快,可他这冠礼才结束不到两个时辰,冯紫英就晓得他的字了,这消息也挺快的。
林涧再说话时,依旧是满脸的虚弱之色:“野猎怕是不能了。太医方才已经看过了,说我这样必得在家中静静休养几日,如若再不好好保养的话,我怕是要得痨症了。”
“这不,我方才就请昭王爷代我入宫向圣上陈情,允我在家中休养一些时日,这一段时间,我就不能去都察院办差了。至于之后如何,就看看元宵后我这身体争气不争气吧。”
冯紫英道:“难怪了。我来之前就听说圣上从昭王殿下处闻听你的病情,又听太医的诊断结果,对你颇为怜惜。不但允了你的请求,还派了太医时时往你府中来为你诊病。云溪,可见圣上还是很看重你的。你年轻,就别说什么痨症不痨症的话了,只要好好养着,又有什么病养不好的呢?”
“不过,这养病的时候,心还是要静,若总是记挂着衙门里的差事,或者朝中的政务,这心歇不下去,你这病只怕也难好啊。想我祖父当年在西北时便是病了,养了几年也不得好,最后还是致仕回了都中,这痼疾才慢慢养好的。”
“这衙门的事情啊,自有都察院都御史及副都御使cāo心,朝中还有几位王爷在,虽说这会儿昭王爷因为之前差事办得不好而被圣上责令jiāo出手头的差事静心思过,但睿王爷还在,睿王爷作为圣上嫡子,近些时日的差事都办得极好,圣上又极其倚重睿王爷,云溪,其实你可以放心的。”
冯紫英说话的时候,林涧一直都有气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捂着胸口咳嗽,待冯紫英说完,林涧也只顾得上说一句紫英兄说得对,而后便又继续压着嗓子咳嗽去了。
冯紫英眯眼静静瞧了林涧半晌,忽而玩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