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年轻的时候便是爽利xing情,如今老了,又涉及家族前程之事,她更是杀伐决断雷厉风行。虽为了王熙凤的事情痛心,但也不过掉了几滴眼泪,并不曾怎样。
贾母自己伤心叹息一回,邢夫人和王夫人这下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邢夫人是半真半假的劝慰,王夫人则是忍着自己的心痛劝慰贾母,贾政也跟着宽慰贾母,贾母慢慢的也就好了。
将脸上的眼泪擦净,贾母又对贾政道:“凤丫头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再管家了。你太太又三病两痛的身体不好,何况她素来又不大管家里的事,这骤然接过来只怕忙不过来,况王家的事情……总不好再叫你太太出头的,你们夫妻回去后也想想,看看咱们府里再有谁来管家合适。我是人老了,身子骨也不大好了,管家的事情说嘴说嘴还可以,这精神头却用不上了,你们务必寻个妥帖的人出来,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贾母说这话时压根就没看向邢夫人,可见就心里就没有让邢夫人管家理事的意思。
邢夫人瞧着贾母心里眼里只有贾政和王夫人,她心中颇是气不忿,但再不忿又能如何呢?贾母看不上她,这管家理事的差事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大房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顶出来管家理事,邢夫人想着想着,忽而心头一片悲哀,她竟觉得这日子越发没了指望了。
贾政同王夫人应了贾母的话,贾母做了一回决断,又伤心一回,正是精神疲惫的时候,她精神不济,再加上骤然遭逢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头不大安乐,就想挥退贾政等人自个儿静一静。
可待贾母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命鸳鸯再去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的背后,当贾母饮了一口热茶,目光不经意落在王夫人身上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贾母问王夫人:“我听人说,你预备叫宝玉移出园子,到外头去住,是吗?”
王夫人点头道:“是这样的。”
“老太太不知道,这里头也是有缘故的。前些日子我因想起一件事来,便往怡红院去。也就是老太太办螃蟹宴的那一夜。我去时正听见宝玉屋里的丫头晴雯对林侯爷跟前的护卫说些不中听的话。她是老太太给宝玉的人,也是宝玉跟前的大丫头,可再怎么样她也是个丫鬟,怎么能对林侯爷跟前的人那样颐指气使呢?”
“我听着实在是不像话,又知晓了这丫头往日作为,觉得她留下来会带坏了宝玉,就将人给撵走了。因老太太一直病着,我也不敢来扰了老太太的清静,所以才一直没有禀报。后来又想着,宝玉到底渐渐大了,园子里姑娘们的年岁也渐渐大了,若还住在一起实在不太妥当,就在禀明了老爷后,同老爷商议了,将外院里的书房收拾出来,宝玉就住在那个小院子里,我拨了人给他使唤,他在那里读书起居,也是极好的。若是日常想念姐妹们,抽空进园子探望也无不可。”
王夫人将这里头的缘故细细说与贾母听了,贾母沉吟半日,方道:“我是看晴雯这丫头伶俐,才将她给了宝玉,却不想这丫头伶俐太过了。你处置了倒也好,不能为了她一个丫鬟得罪外头的人,更何况是林家小侯爷了。”
“至于将宝玉挪出去,既是你们夫妻商量好的,那我也没有话说。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宝玉读书上进都可以,你们却不许将他bi的太过了。他离我远了,可我还是能看见他的,若叫我瞧见他受苦,我是不肯依的。”
若换了从前,贾母必定是不肯让贾宝玉移出去的。
从有了这个衔玉而生的孙子之后,贾母就将这宝贝孙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天天口头心头都不忘。成日里溺爱宠惯,从来不许贾政或王夫人多管一点。在贾母眼中,她这个宝贝孙子处处都好,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
可自从见识了林涧后,看见这个只比宝玉大了三岁的年轻小子如今竟做了朝中正四品的官儿,就这一样,就已经比四王八公家里所有的子孙都要强上数倍了。
更重要的是,人家林家身份也不低,父亲曾是大将军,与当今是莫逆之jiāo;母亲是将门世家之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