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骊站在小院门口张望着,顾见骊几个人刚从小巷露头,两个人立刻迎了上去。
顾见骊忙说:“父亲, 我自己走。”
顾敬元没吭声, 继续背着顾见骊, 直接将她背到家中,才放下。
顾在骊忙将顾见骊拉进怀里拥着,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温声细语:“都过去了,回家了,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
“嗯。”顾见骊轻声应着,用脸蹭了蹭姐姐的肩。
陶氏急忙去扶顾敬元,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在一把太师椅中坐了下来。顾见骊惊讶地望着父亲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分明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父亲每一步走得很稳啊,只是比以前步履慢了些……
陶氏蹲在顾敬元面前,掀开他长衫前摆,又将他的裤腿挽起。顾见骊这才看见父亲腿上的伤痕。父亲定然是不想让外人瞧见他一瘸一拐的狼狈样子,才忍着腿上的伤痛……
顾见骊心中一沉,忽得愧疚不已。父亲在狱中受尽折磨,身上的伤定然没有痊愈。她竟然让父亲背了一路,着实是太不懂事了。
她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她不能哭,她得笑。父亲喜欢她笑。
顾敬元由着陶氏给他换yào,抬头看向顾见骊,沉声问:“稽昭那个狗东西……”
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问下去了。顾敬元脸色微沉,将手中的长刀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桌上茶器一阵碰撞摇晃的脆响,杯盏中的茶水也溅出来一些。
他不想问了,因为他认定了稽昭那狗东西定然会欺负他的女儿!稽昭这疯子从小和西厂的一群阉贼混在一起,染了一身疯病!不,根本不用欺负。他的女儿和稽昭那样的人共处一室,也足够吓坏了他的囡囡!
顾见骊悄悄拉了拉斗篷的领子,遮去脖子上的伤口,然后拿了帕子去擦桌上的茶渍,一边擦,一边温声说:“父亲,您别太担心见骊。您也瞧见了,女儿现在好好的呢。”
顾敬元审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顾见骊,没吭声。
顾见骊了解父亲,知道父亲不会因为她几句解释就相信了的。她蹲下来,从陶氏手里接过伤yào,说:“母亲,我来吧。”
顾敬元惊讶地看着顾见骊和陶氏,对顾见骊称呼陶氏母亲这事儿大为意外。意外之余,他没有太多欢喜,甚至想起了顾见骊和顾在骊的生母。
在骊,顾在骊,她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见骊,今生却再不得见。
夜里,顾见骊像小时候那样钻进了姐姐的被子里。姐妹两个手拉手着,谁也没睡,望着床顶的幔帐发呆。
“父亲……”
“父亲……”
姐妹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口,相视一笑。
“姐姐,你可问过父亲了?”顾见骊问。
顾在骊摇头:“没有。不仅我没问,陶氏也没问。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们问了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敬元虽然宠爱两个女儿,可他的确是严父。面对两个女儿的时候十分寡言。更何况,这次他的犯的罪的jiānyin之罪。这样的罪名,身为两个女儿也不太方便问。
顾见骊转过身来,抱着姐姐的胳膊,眉宇之间露出几分愁态来,低声说:“父亲不希望我们管他的事情,可是我替父亲委屈。想替父亲洗去冤屈,查出陷害父亲的人。”
“从小到大总是觉得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如今才知道……”顾在骊叹了口气,“见骊,你有没有想过陷害父亲的人兴许是我们动不得的人。”
顾见骊没反驳,她沉默着听姐姐说。家里没出事前,她藏身闺中,对朝堂的事情知晓得不多。可顾在骊出嫁三年,见到的人和事多些。
顾在骊也侧转过身来,动作轻柔地将妹妹鬓边柔软的头发掖到耳后,继续说:“君心难测,父亲手中兵权太重。前太子篡位,几位皇子争权的事儿已经发生四五年了,那时候你还小,不知道。”
顾见骊说:“我知道的。前太子篡位,谋杀陛下,被二皇子亲手斩杀。后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又争权,如今都被陛下除去了实权……可这和父亲什么关系?唔,姐姐是说父亲的事情和几位皇子争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