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遮掩笑意,也唯有这样的时刻, 亦清羽才会笑意连连。
每年的这个月她都会簇一缕发丝, 与她相伴。亦清羽仿佛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 她对着的是衣冠冢,可叹她思念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自知。
她拾起青玉长箫,这箫名是柳竹所取,与清羽名字谐音,让她对这箫爱不释手,曾经她总爱吹奏一曲。《碧落空庭曲》《羽意上青天》《醉逍遥》等民间流行词曲,都是柳竹为作,只是鲜为人知,她是词曲大师。
她是世间最具才华的女子,是最温柔娴静的女子,是亦清羽倾尽一生想要保护的女人。怎奈造化弄人,yin阳相隔,生生分离,她与柳竹的相遇,竟害了她的一生,否则她依然会是羽国人人称颂的曲艺女师,不会因为与她相恋,遭遇太后迫害。
“你的曲调如高山流水,我知道,你对我的情都埋在了那一首首词曲中,怎奈你的阿羽只会舞qiāng弄剑,吹不出那静水深流之曲。可我的竹儿从来也没嫌弃过我,今日我该吹哪首好呢?”亦清羽说话间抬手拾起玉箫,面露浅笑。
一旁的柳竹,只觉得胸口疼到窒息。这次不是发病,是内脏如万蚁啃食般的痛。呼出的每口气,都扯着心脏,她只觉得胸腔翻涌,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她掩口轻噎,想要把这股不适感强压下去。
亦清羽手持长箫,轻轻挥舞扣在臂弯,纤纤玉手轻抚上去。箫身如竹,其色如玉,其音悠扬,曾经她总喜欢听柳竹弹奏、吹曲。如今她自己学会了如何吹奏,可柳竹却再也听不见了。
“清羽,不如吹一曲《清衣源》,这曲名声在外,颇受大家门庭的风流才子喜欢。”柳竹撕扯着喉咙,缓缓言道。
亦清羽微微抬首,她眼眶微红,唇角微颤,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眸间似有一丝惊喜与惊异,“你还知道《清衣源》,会吹曲吗?”
“会一些。”柳竹指尖不断摩擦掌心,只觉得胸中翻涌,她在用意志努力遏制胸口的不适。
“那...《清衣源》,你来吧。”亦清羽将长箫递与她,柳竹眸间亮了亮,抬手犹豫片刻。亦清羽顺势将长箫放入她掌心,她本能地接住。
《清衣源》是柳竹生前所作最后一曲,为清羽而创。这曲风婉转轻快,曲调蕴藏细水长流,柳竹爱不释手地轻抚长箫,思绪如流水。
“那我便献丑了。”她微白的薄唇抵着音孔,两臂微微向前,两手持箫,指间自然弯曲。
源远流长的箫声响起,节奏错落有致,回忆一幕幕闪现脑海。亦清羽拂袖坐于衣冠冢前,长发拖至地面,轻轻扬起。她伸手拥住刻着柳竹名字的牌位,依偎而靠,指尖轻抚那血刻字,心情沉到谷底。
多少年来,她都只能在衣冠冢前拥抱柳竹的牌位,她唯一的念想,她唯一能够寄托的便是“柳竹”名字带来的亲切感。她与世隔绝,尘封自己的心,本想再无涟漪,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无法放下。每个月的今天,她都痛苦难当,她时常想自刎,可却放不下云瑾母子。
“竹儿,我抱着你,你便不会害怕了~”亦清羽目光涣散,眸间尽是哀伤,怀中冰冷的木头牌位,没有一丝温度。可即便这样,她也喜欢用脸贴着牌位“柳竹”二字,这让她感到她正贴着她的竹儿。
望着清羽这般痴情和痛苦,柳竹两行灼热的泪水,滑落脸颊,从白玉面具上慢慢流下。撑着长箫的手指微微颤抖,泪水滑过的嘴角涌出一丝血色,却未曾影响那优美的曲风,只是曲调忽而哀伤,林间之风拂起树叶,卷落至柳竹肩头,她站立不动,手指渐渐无力,只是嘴间鲜血向外涌出,碧翠的长箫,血染一片,她却依然未停止吹奏。
因为这是清羽最喜欢的曲子,她要吹完整给她听。
亦清羽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未曾发现柳竹的异常,她双目微闭,陷入了回忆中。每天她的脑海中都循环重复着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她年岁渐长,可记忆中的柳竹却越来越清晰。永远停留在她们分开的那一年,她老了,竹儿如果在世,会不会依然那样至纯至臻,美得似是不沾染世间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