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曾经帮过一群难民,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到头来他们要的更多,贪得无厌,人人都想家财万贯,当权贵?”
“就没有人想着帮你减轻些压力吗?”
衾薄摇头。
“那你后来怎么做的?继续给吗?”
衾薄点头。
他确实给了,再后来他们还想要如他一般的法力,想成为仙人,把他彻底惹怒,才动手的。
王大婶一拍大腿,“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们都是难民嘛,听你的意思非富即贵,一定是刚开始没什么能回报你的,后来你给的太多了,人就像狼似的,一直给一直给,就算本来是好人,也被你给成坏人了,都是你惯的。”
“不能一直付出,没有回报你会累,他们也会养成习惯,人人都想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久而久之,这还能有好的吗?”
“你可以帮他们,也要看他们值不值,如果他们不懂得感恩,便没必要再救下去,不值当。”
衾薄眯起眼,“所以救人也是要看人的?”
“自然啊,只能帮懂得感恩的,不懂得的,你对他们再好也没用,天生的白眼狼。”
衾薄垂眼。
也就是说,帮人不仅要雪中送炭,还要看这个人品行如何?
“小大夫啊。”说了这么多,其实她只有一个目的,“我的病如何?还有救吗?”
便是讨好小大夫,好叫他安心给她治病。
衾薄回神,两根指头并行,陡然在她肚腹之间点了一下,王大婶登时半做起身,趴在床榻上吐了起来。
呕吐声不断,屋里一阵血和酸臭味,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奔了进来,着急的过去扶王大婶,人太多了,花昼挤不过去,正好瞧见衾薄出了门,便连忙追过去问,“王大婶怎么样了?”
怎么感觉比先前还严重了?叫她多少有些忐忑。
“她没事了。”
兮狳正坐在廊下,端起杯子喝水,指尖微微颤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感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凑过去问。
兮狳轻轻摇头,“我没事。”
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可能是刚刚施针或者见血了手抖吧?
花昼急着去看王大婶,没有在意,叮嘱他外面风大,注意保暖便又进了屋。
她走后衾薄一个人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一直到几个刚从山上摸鱼回来的小子们打破了平静。
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鱼篓,似乎满载而归,一边打闹,一边赶路,笑脸肆意的仰着,很开心一般。
衾薄歪头,看向桌子上摆放的水果。
他突然扬声,喊那几个少年过来,那几个少年淳朴,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乖乖的跑来。
衾薄一人给他们拿了一个苹果,“天气热,吃个水果解解暑。”
那几个少年不认识他,但是认识花昼,这里是花昼的家,略微犹豫片刻,还是收了下来。
平白收别人的东西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少年从背篓里拿出一条鱼,用草绳子拴着给他,“这是我抓到的鱼,熬鲫鱼汤可好喝了,你拿回去尝尝看。”
有他带头,其他少年也纷纷效仿,不一会儿衾薄脚下便坠了四条鱼,那几个少年走了,独留下衾薄一个人坐在廊下沉思。
没多久又一个老者过来,他请人喝茶,那老者连连道谢,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后来遇到一个小伙,小伙喝了茶,心安理得离开,连句谢都没有。
最后是个孩童,一直盯着他脖间的玉看,他将之取下来给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很开心,临走前突然叫他伸出手。
他照做,那小女孩在他手心里放了一颗糖。
糖用油纸包包着,油纸包是彩色的,小女孩临走前一直说很甜的,叫他尝尝。
他没尝,盯着那颗糖瞧了许久,心中逐渐有些明了。
原来王大婶说的没错,有些人懂得感激,有些人便是白眼狼,白眼狼不值得帮,懂得感激的人才能帮第二次。
因为被回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给的东西多,回报便多,给的帮助少,回报也会少,难怪折清会说,他愿意为了别人死,所以别人也愿意为他而死。
真是神奇的关系。
不懂的便如雾里看花,如何也摸不透,看懂了之后便会发现,其实很简单。
是的,很简单。
衾薄想起什么,面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最后猛地一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推去地上,摔了个粉碎。
陶瓷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惊到屋里正在打扫的花昼,她想了想,将手里的活计丢下,抬脚出了门,一眼便见兮狳踩在陶瓷碎片上,一只手上尽是血。
她连忙奔过去,担心问,“怎么了?”
兮狳回头,一双眼失了往日的冷淡,有些疯狂,里头燃着火点,“人和人之间便是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如此简单而已,这么浅薄的道理连小孩子都懂,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为什么没有人教过我?”
他出生在一个联姻的家族,家族世代都有元婴期,唯独没有化神期,于是家族决定找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和自己本族最优秀的男子成亲,如此他们的后代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女子心高气傲,想有更高的成就和修为,不愿意成亲,奈何架不住族人,勉强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