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nǎi胖nǎi胖的小脸,眉毛皱皱,玛瑙般的大眼睛里有雾气弥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有些慌乱地开口,“澄澄……”
还没有驱走席卷的睡意,声音有些模糊和沙哑。迟樱极低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语气郑重地说道,“澄澄对不起——”
漆黑的眼眸中,映着深深的歉意。
与此同时,迟澄也nǎi声nǎi气地喊道,“妈妈对不起!”
声音jiāo叠,仿佛一下被戳中了泪xué。
旋即,迟澄扑到妈妈的怀里号啕大哭,肩膀一耸一耸。
“妈妈,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妈妈,你别生气。”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
这个世界上大抵没有比这更干净的声音了。迟樱眼眶湿润,声音里藏着细小的哽咽,“对不起澄澄,妈妈不应该那样说。妈妈以后再也不说伤害澄澄的话了,澄澄再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
迟澄把眼睛撑得大大的,含雾的眼睛里有淡淡地乞求。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妈妈你别这么说。”
“外婆说了,妈妈这么做,是为了澄澄好。”
“为了澄澄以后去动物园能看见动物,澄澄理解妈妈。”
迟樱懵了一瞬,随即恍然。身为一个演员,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情绪无从控制。
“可是妈妈还是做错了,妈妈应该选择更好的方式。”
迟樱竭力吞下自己的泪意,轻轻地抱起迟澄,向洗漱间走去。
怀里温暖的小身子软乎乎的,似乎要柔软到人的心底去。
干净明亮的洗漱台前,迟澄站在小板凳上,妈妈站在他的身边。
迟澄听见妈妈说,她永远是他的亲妈。
心中一块巨石顷刻落地。
迟澄知道的,他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
也是妈妈唯一的宝宝。
他擦干眼泪,笃定道:“妈妈,我相信的,不信你看。”
“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和澄澄像。”
迟澄用小手轻点着妈妈的五官。
是轻轻软软的触感。
迟樱看了看镜子,唇角扯出笑意。
哪里像了,也就一点浅淡的影子。
你啊,还是像爸爸像得多。
笑着笑着,泪雾开始氤氲。
迟樱借洗脸为掩饰,泪水和热水融为一体,被冲掉了。
迟澄心疼地说:“妈妈,你眼睛红了。”
迟樱笑了笑,“洗脸水烫。”
在这世界上,和谁毁冠裂裳,也不能把你弄丢。
你让人知道,什么是应该放在心尖上疼爱的。
因为你的存在,才足够抵抗一切恶意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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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中秋节,法定节假日,陆靖言知会沈金今天不用过来。
他的心结不急于这一两日,沈医生先和家人团圆,一切等节后再说。
他却没有停止工作。
江崇也自愿加班,但并不是为了薪水。
他如今的位置,不愁车不愁房,最多愁一愁女朋友。
辅佐陆靖言这些年来,基本上朝夕相处,牵连彼此的已经不再是利益。
江崇的家人现在也住在本市,距离陆氏总部不远。
开车二十分钟到,不妨碍晚上的团圆饭。
江崇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陆靖言正沉浸在工作中,眉心微蹙。
办公室色调深沉,显得有些空dàngdàng,更显得一身黑色衬衫的他矜贵俊美。
江崇走到办公桌前。
“陆总,这是我给您准备的冰皮月饼、鲜花月饼、滇式月饼、自来白……还有星巴克月饼,您尝尝?”
陆靖言目光一转,看到了江崇手里五颜六色的礼品袋,唇角微扬,“嗯,谢谢,放在旁边就好。”
江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今天陆总语气出了奇地柔和。
定睛细视,陆总的唇角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惊诧之时,他又听见陆总道:“江崇,问你一个问题。”
“陆总您问,不用这么客气的。”
“你在微信一般和人聊什么?”陆靖言视线转开,一本正经,“除了工作。”
江崇实话实说:“我微信一般给朋友转发中国移动的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