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尼古拉·培根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毕竟对于国王而言,尊严高于生命。
要是让威廉三世以“西班牙阶下囚”的身份死去,那么里士满公爵的王位就危险了。
“我相信胡安娜会保护好亚历山大,纪尧姆,以及琼安。”威廉三世对于死亡并没有太多的恐惧,甚至期待自己能借此回到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至于我们,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依照腓力二世的性子,一旦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拿下英格兰,那么阿瓦尔公爵绝对会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建立起一座又一座的宗教审判局,然后将新教徒们吊死在几根木头搭建的简易绞刑架上。
尼古拉·培根的岳父是亨利八世的朝臣安东尼·切尼,亦是英格兰新教里领军人物。可以说,腓力二世要是真的拿下英格兰,那么切尼一家和培根一家都在西班牙宗教审判局的黑名单上。
一想到这一场景,尼古拉·培根就止不住地胃疼。
而威廉三世也没打算就此认命,而是在塞西尔爵士和海军大臣们匆匆赶回后,与之聊起英格兰的现状。
“毫无疑问,我们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战争。”威廉三世坐在御前会议的上手位,屋子的两旁都挂着英格兰历代君王的画像:“腓力二世拥有远胜于我们的海军力量,即便西班牙已经比不上查理五世时的所向披靡,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依旧是欧洲最可怕的海上力量。而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除了应战,别无他法。”
威廉三世的话让御前会议的成员都窃窃私语起来。
距离国王最近的塞西尔爵士忍不住眉头一皱,沉声呵道:“肃静。”
那些畏惧塞西尔爵士的大臣们立刻收回了左顾右盼的目光,但是微微颤动的嘴唇还是诉说着他们的不甘心,以及对西班牙发自内心的恐惧。
“陛下,我们可以寻求更多帮助。”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很庆幸自己的间谍生涯,让他锻炼出比一般人更为坚强的心脏,所以能在威廉三世的面前,保持最后的镇定与体面:“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法兰西或是意大利会横插一脚,而无敌舰队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约翰·达德利也适时接话道:“我们确实在兵力上没有太大优势,但是同西班牙相比,我们拥有加莱,亚眠,诺曼底,以及怀特岛等多个补给点。并且相较于西班牙海军,我们也有本地作战优势。”
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约翰·达德利总算能侃侃而谈:“西班牙人并不知道英吉利海峡的风浪有多么可怕,所以他们将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我坚信上帝站在英格兰这边,并且保佑我们能赢下这场战争。”事到如今,威廉三世也说不出更多的漂亮话,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要与西班牙殊死一战的决心。
为了激励所有人,国王在散会后,拿出身家的三分之二用以加固英格兰海军的装备,并且奖励所有为英格兰而战的人们。
考虑查理五世给腓力二世留下的身家,以及英格兰与西班牙在人手上的差距。威廉三世颁布了《战争特别调令》,允许御前大臣们不拘出身地招募了一批因为私掠许可证,而与西班牙海军打过交道的皇家海盗。其中就包括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德雷克,以及奴隶贩子出身约翰·霍金斯。
同时为了麻痹心态傲慢的西班牙海军,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让他的间谍们在巴黎和尼德兰散布“英格兰将领们在如何应对无敌舰队上,产生了巨大分歧”。以此让西班牙情报头目,也就是西班牙驻巴黎大使门德萨在给腓力二世的信件里,夸大了英格兰对西班牙的恐惧,使得对方做出“英格兰舰队的战斗力不足为惧”的判断。
“不过是在欧洲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三流国家。”腓力二世在拿到门德萨大使的报告后,无比轻蔑道:“打败英格兰就像大象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可是陛下,您的父亲终其一生都没有踩死这只蚂蚁。”格兰维尔大主教紧皱着眉头,跟腓力二世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您认为查理五世是个毫无远见的软弱之人吗?”
“我想父亲之所以没有征服英格兰,不过是有法兰西在中间挡着,让他难以下手。”腓力二世不在意道:“而我正是要纠正父亲的错误,让上帝的声音重回英格兰的土地。”
面对自信满满的腓力二世,格兰维尔大主教还想多劝几句,但是后者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也许是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让他们太过自信,所以格兰维尔大主教在短暂的心惊后,只能对着查理五世的画像划了个十字,祈祷这位英明的前主能保佑腓力二世一番风顺,所向披靡。
不然……
格兰维尔大主教实在是想象不出西班牙海军失败后的下场。
而上帝不知是回应了威廉三世的请求,还是应证了格兰维尔大主教的心惊。
正当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跨过布列塔尼海防线,向着英吉利海峡驶去时,威廉三世期已久的历史事件,终于打乱了腓力二世的计划,使得腓力二世在教皇的求救信下,无法一心一意地对付英格兰海军——因为奥斯曼帝国趁着无敌战舰离境时,围攻了马耳他岛,引起一场难以想象的恶战。
由于奥斯曼帝国的海军不断逼近威尼斯共和国的塞浦路斯岛,极大威胁到了基督教世界——尤其是教皇本人的安危,所以腓力二世在无敌舰队启程后,不得不中途调出一部分军力去支援火烧眉毛的威尼斯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