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三世知道查理五世因为接连失去了阿尔及尔和尼德兰,所以将注意力都放在与法兰西的拉锯战,意大利的银行家,以及美洲的黄金上。
然而这位皇帝在这三方的信用已经破产了不下一次,再加上葡萄牙已经不想支持美洲白银船的巨大开销,所以查理五世想捞回本的唯一办法,就是拿下阿尔及尔。
毕竟尼德兰被三方势力护着,查理五世要是再想打下尼德兰,不仅得突破英格兰和法兰西的海岸线,甚至有可能被施马尔卡尔联盟反插一刀。
诚然,他可以让斐迪南大公帮忙拖住德意志诸侯,但是特兰西瓦尼亚亲王绝对会煽动匈牙利中的反对分子,再加上俄国的虎视眈眈。
威廉三世这么一想,便觉得查理五世会攻打阿尔及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只是西班牙跟意大利参与战争,那么斐迪南大公就不必面对左右为难的境地。
“这几个月里,威尼斯的税收翻了一倍,并且教会又开始售卖赎罪卷。“丁托列托的平淡声音,同他所说的事情形成了鲜明对比:“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在尼德兰战争里。”
“况且教皇突然松口支持佛罗伦萨公爵占领锡纳耶,也绝不可能出自于教会的本意。”
威廉三世觉得以丁托列托的观察力,当个艺术家绝对是屈才了,也难怪他能发掘达芬奇的早期作品,并且将其作为投名状。
“丁托列托先生,我不得不承人你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艺术家。”威廉三世并没有在多塞特侯爵夫人的宴会上,与丁托列托就着战争话题,继续深聊下去,而是话音一转道:“您是怎么获得达芬奇的作品的?”
威廉三世深知达芬奇的作品有多难获得,甚至连美第奇家的科西莫一世,也是为了跟奥斯曼帝国重修旧好,才咬牙送了一副达芬奇的圣母像。
“您是贵人,并不了解穷苦人为了生活能付出多大的代价,所以不必去研究这种无趣的话题。”丁托列托又恢复了硬邦邦的语气,甚至还带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所以您能让我见见米开朗基罗先生吗?”
“当然。”威廉三世微笑地瞥了眼《抱银鼠的女子》,语气轻松道:“只要你不在他面前提到达芬奇,相信你们能勉强相处下去。”
丁托列托觉得威廉三世有些小看他,于是很不屑道:“我当然知道米开朗基罗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作为米开朗基罗的骨灰级粉丝,丁托列托才不会犯拉斐尔的错误,在偶像的面前提到达芬奇的名字。
况且丁托列托也不是很崇拜达芬奇,因为他的座右铭是“像提香一样绘画,像米开朗基罗一样设计。”
为此,他甚至在出发前,特意去迪亚诺学院拜访了米开朗基罗的学生乔治·瓦萨里,在认真研究过偶像的性格与作息后,才踏上了前往英格兰的路。
“这副画只是我在您的手下谋个职位的敲门砖,您要是喜欢,送给您也无所谓。”丁托列托只用了一句花,就拱手交出了他花了大半的身价,才弄到手的达芬奇真迹:“毕竟能够在大师的手底下学习的机会是独一无二的,希望米开朗基罗先生不会像提香那样,让我失望至极。”
一想起自己趋炎附势的老师,丁托列托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甚至下意识地把米开朗基罗又美化了几分,并且对没什么感觉的达芬奇也多了一两分的好感——毕竟后者曾因为太喜欢《蒙娜丽莎》了,所以在完成这副巨作后,毁约地挟画逃去了法兰西。
这是多么具有艺术精神的作风啊!
丁托列托觉得这才是他该效仿的对象。
不过他要是敢在威廉三世的眼皮子底下挟画逃跑,估计会被愤怒的国王直接关进伦敦塔,然后画画到死。
第134章
多塞特侯爵夫人从未想过自己花大价钱租来的画,会被持有者轻描淡写地转送给国王陛下。对此,她即便是满心怒火,也不能当着威廉三世的面,尽情地宣发出来,甚至还得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矜持笑容。
“陛下,趁着这难得的欢聚时刻,我想向您求个恩典。”多塞特侯爵夫人不是个善于忍耐的人,所以在宴会正式开始后,便有意搭话道:“我的丈夫亨利是个绝对正直的人。上帝见证,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热爱英格兰的贵族,所以我希望您能在枢密院里,为他谋得一个职位。”
多塞特侯爵夫人的提议,让她的影子丈夫感到分外吃惊,因为在此之前,他的妻子从未提过他的前程问题,并且他也一直遵循着父亲的临终嘱咐,不在英格兰的宫廷里太过于扎眼。
“枢密院可不是看血统的地方,个人的成就与政治影响力才是最重要的。”威廉三世的漫不经心,让多塞特侯爵夫人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毕竟她只要不要求一个确切的职业,那么让自己的丈夫在枢密院里挂个名,还是可行的操作。
然而威廉三世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随着君主专制的推进,枢密院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咨询机构,而是逐渐变回了诺曼王朝时期的集权中心。
虽然在明面上,法院仍具备司法权,议会仍保留着立法权,但是因为亨利八世在信仰和军事上的集权,他可以通过枢密院的精化结构——御前会议,来规避法院和议会的影响力,甚至不需要通过贵族审判,来削弱或者处死国内的大贵族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