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迦眸色暗了暗,松开少年,将后背的墨发撩至胸前,眸子垂下落在发间,“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
看着乌黑发亮的长发,虞衍白愣了愣,又抬起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尾被揉得泛红,和红色妖痣一起,越发艳丽了。
“头发,我刚才看到大师兄头发里出现了银灰色的。”他眼中满是迷惘,他刚才……分明看到了啊。
难道是他眼花吗?
亓迦垂下的长睫掀开,眸光似水的望向少年,笑道:“衍白睡糊涂了吧。”
“是吗?”虞衍白自言自语的咕哝,脸上仍带着疑惑。
他望着亓迦转过身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梦境再次在他脑中浮现,梦中亓迦的满头银灰发和上辈子如出一辙,而且,从梦中来看,亓迦的那发色是因他而来,更是,为了救他才导致的。
虞衍白眸子渐渐浮上迷茫,亓迦高大的背影映在他清浅的狐狸眼中,染成漆黑。
他的梦境在告诉他什么?
抬脚跟上亓迦,少年垂着脑袋胡思乱想。
他的记忆……难道有残缺?
亓迦和虞衍白没有看到的后方拐角处,半截衣裙一闪而过。
出芥子空间后,虞衍白本感觉是神清气爽,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越往前走,熟悉的眩晕感渐渐开始袭来。
甩了甩脑袋,他感觉好了些,快步跟上亓迦。
但他的脸,却越来越苍白,红润的肌肤渐渐失了血色。
亓迦率先注意到少年脸色煞白的模样,连忙停下步伐,扶住他,“衍白,是不是又难受了?”
“啊?”虞衍白迷糊中还有一丝莫名亢奋的精神,他瞪着狐狸眼,摇摇头,“还好,不是很晕。”
“不是很晕?”亓迦重复他的话,看着少年这幅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大师兄,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啊。”虞衍白顺着亓迦的手往他那靠了靠。
人在难受时,总想有个依靠,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胡说。”亓迦手指探到少年颈后,指尖按在他冰凉的肌肤上,“大师兄联系了药神,我们这就去。”
“会没事的。”
他说着,带少年就转了个方向,往宫外去。
可随着越走越远,他们非但没有走出帝宫,反倒是走到了帝君失踪的宫殿前,殿外人山人海,见他们来,所有人都一致的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去。
虞衍白不知道亓迦与他刚才是在往出宫路上走,见众人让开,也就抬脚迈了进去。
他大脑虽然昏沉,但没有初来帝宫那般连意识都不清了的睁不开眼,此刻虽然晕,但也目能视物,耳能闻。
亓迦几步跟上少年,宽袖下手掌紧紧钳住少年手腕。
察觉到少年递过来的视线,他目视前方的道:“走吧。”
由于袖袍宽大,行走间并不能看出他们袖下紧握的手,考虑到自己身体不适,随时可能昏倒,虞衍白也就放任亓迦拉着他了。
道路两侧的修士们对他们齐刷刷的行注目礼,尤其是看到两人靠得及近的暧昧姿势时,眼中都带上了果然如此的光,也有人眼底略有不甘,不相信两人是亲密关系。
对于众人的脑补,虞衍白一概不知,因为他的脑袋越来越沉了,虽眼睛仍能视物,但眸光扫过一片,却一点儿也进不了大脑,更无法思考。
一口古朴的巨钟立在大殿正中,而巨钟旁,是漆黑不见底的黑洞,这一切都和拜师大典上一模一样。
看着那漆黑不见底的可怕巨洞,虽然谁都没有说,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帝君可能就在这个洞的洞底。
少帝荒戢站在巨钟旁,他身边站着一老者,老者杵着银杖,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珠在虞衍白进来时动了动。
人已到跟前,亓迦只得带着少年行礼,“拜见少帝。”
荒戢抬抬手,“不必多礼。”
他漆黑的眸子望向少年,眸中印着少年苍白的脸,“天机子前辈已算出父皇所在,请虞公子来,是因为剑锋拜师典礼上的事,这或许能让天机子前辈更好的确认父皇位置。”
虞衍白虽然此刻大脑一团糊,什么也没听进去,但他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他认得少帝旁侧的老人,那是帝宫左膀右臂的天机阁主人天机子,沾天运而算天机,窥得天命同时,却也只有百年的□□凡胎,但虽□□凡胎,却也无人敢以修者身份冒犯历任天机子,凡人非凡命,冒犯了天机子,就等于冒犯了天机。
而天机,不可泄漏也。
天机子蹒跚至虞衍白面前,他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手掌银杖轻点少年眉心,一点银光从杖尖没入,片刻即逝。
亓迦握着少年的手紧了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机子的动作,身体紧绷,眸中更满是警惕之色。
虞衍白迷迷糊糊的感觉有清凉之意从眉心涌入身体,随后大脑渐渐清明起来,脸色虽仍苍白,但精神却好上了许多。
“多谢天机前辈。”感觉这银光对他有利,他躬身向老者道谢。
老人面无表情的转身,最终停在黑色巨洞上,他浑浊的眼珠望着巨洞,好似有黑光在眼眶中流动。
荒戢走到天机子身边,目光落在精神好了许多的少年身上,又移向巨洞,淡淡开口:“天机前辈,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