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逼他的。
……
时间流逝,一晃数月去了。
虞衍白每天就在房间里吃吃喝喝看话本,偶尔修炼巩固一下修为,无聊时候就去下面几层和师兄弟们切磋切磋。
对他来说,云霄上这段时间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因为他都不怎么遇到亓迦,只是偶尔出门才会遇到,亓迦也一如反常的不来打扰他,让虞衍白觉得一切都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窗边修炼了数月的亓迦睁开眼,下意识的先扫向正中的床。
果不其然,少年仍躺在床上,不过这次没在看话本了,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亓迦走到床边,像每一次少年熟睡那样,指尖落在他的眉心,蓝色灵气亮起,几经循环后,丝丝浊气被灵力团包裹,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修长的手指从眉心下滑,落在少年脸颊,亓迦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见少年睡颜恬静,他眼底的凝重散去,渐渐染上笑。
垂首敛眸,亓迦在少年眉心落下一吻,又揉了下他的软发,才转身离开房间。
虞衍白对此丝毫不知。
他正在梦里做旁观者。
这次的梦境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当时他刚出关,大师兄便来寻他,动作逾越,甚至过来就想亲他,吓得虞衍白跑回青洲躲了好久。
上辈子他以当事人的身份被吓得不轻。
如今以旁观者身份看梦境里的两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虽然很想忽略梦中亓迦的眼神,但虞衍白却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他那双冰蓝长眸中。
他见过亓迦很多种眼神,却仿佛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痛苦受伤的眼神,眸中的悲伤仿佛溢了出来,染了虞衍白满身,令他也忍不住难受起来。
虞衍白不知道这股难受从何而来,但是一对上亓迦痛苦的眼神,他的心便一阵阵揪痛,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悲伤的情绪笼罩全身。
“呜。”虞衍白慢慢掀开眼,愣愣的望着青色床帐。
抬起手,触碰脸颊,摸到满脸的泪水时,他更加迷茫了,狐狸眼里满是茫然,眼尾泛着如妖痣一般的红,但悲伤却染了整张脸。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擦干泪水,视线定在绣着金狐的蚕丝被上,脑中空空如也,但梦中悲伤的情绪却仍让他无法从中走出。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频频做这样的梦。
他分明惧怕大师兄,为何那么多梦境里,要和他如此亲昵,这样悲伤的眼神他从未见过,又为何出现在自己梦中。
虞衍白抬起手掌,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灵讯突然响起,是九师兄跟他说到了。
到了?
虞衍白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扫去,下了床,走到窗边,窗外已经不再是漫天的雪色,而是翻涌的黄色尘暴,整片天空都是黄色的,时不时有砂石撞击在云霄的防护罩上,撞出“砰砰”响声。
识海中的小剑微微颤抖,尘暴中的剑气翻飞,虽看不到,但却通过剑魂传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狂躁的灵气,吸入一口都仿佛身体在撕裂,虞衍白正准备抬手给自己施一个防护罩。
手腕突然被拉住,冰凉的触感伴随着“咔嚓”声响起。
随后熟悉的雪味从身后传来,虞衍白提起来的心稍稍落下去了点,但也仅限一点,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镯,不解的问:“大师兄,这是什么?”
亓迦站在他旁边,眸子落下,落在银镯上,少年的手腕又白又细,银镯更是把腕节的精致突显得淋漓尽致,让人恨不得握在手中把玩。
“上次东海之行,我在海底取的深海秘银,能对空气中的斑驳灵气进行隔绝,过滤灵气,对修为大有帮助。”亓迦解释,“大半年了,才锻造出来。”
他说着,伸出手去,一手握住虞衍白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尖轻触少年眉心,蓝色水灵气从眉心溢出,顺着亓迦的指引和银镯连接在了一起。
虞衍白识海一震,银镯出现在识海中心,同时身边的狂躁灵气消失殆尽,温柔的水灵力包裹全身,让他舒服得想伸一个懒腰。
两人姿势亲密,亓迦站在他身后,双手从后往前虚虚拥住他,仿佛少年亲密无间的靠在他怀里一样。
虞衍白对银镯的功效感到惊起,连此刻他和亓迦的暧昧姿势都没注意到,满心都落在了识海的银镯里。
蓝色剑魂和鲛灵好奇的围着银镯转,但银镯似乎没什么神识,只一动不动的浮在识海中心,散发出银色的暖光。
“怎么样?”亓迦问,“感觉到灵力的不同了吗?”
他松开少年的手腕,退到他身旁。
“感觉到了。”虞衍白眸中满是喜色,他仰起头看亓迦,狐狸眼弯弯,“谢谢大师兄。”
这声谢意发自肺腑。
但虞衍白才说完,却突然对上了亓迦那冰蓝长眸,分明是冰冷至极的眸子,此刻却带着浅笑散发暖意。
不知为何,虞衍白脑中浮现梦里亓迦那悲痛的眼神,他突然感觉心底一阵痛,连忙收回眸光,将视线投向船外漫天的尘暴黄沙。
“谢谢大师兄。”他又重复了一遍,心思却飘远了。
亓迦摇摇头,“无碍,你既然跟我出来,我定要保你平安。”
他没说这银镯还有定位的功能。
因为他知道,说了少年准要脱下镯子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