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出尔反尔,只是神情严肃道:“只睡觉,不许做别的事情。”
白逐弯着眉眼看着陆仁,笑容促狭:“老师害怕我做什么事情。”
陆仁很明白白逐这是在逗他,他要是炸毛不好意思那正中白逐下怀,于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白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一点一点地移过陆仁的上半身。陆仁先他一步洗漱,现在已经换好了睡衣,宽大的睡衣基本掩盖了陆仁的身材,只是一截白皙的脖颈总归是遮不住。
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陆仁脖颈上停留了一会儿,陆仁不自在地摸了摸颈侧。
那只明显属于男性的手看上去瘦削有力,手背隐约可见骨头的形状,指甲很好地修剪过,相较手的颜色泛着一抹微红。
冬溪说怪谈的时候,白逐将这只手握在手中把玩了很久,只是陆仁那时候专心致志地听冬溪说话,压根没有注意白逐的动作。
白逐想着要是某一日在陆仁不被他物影响的时候把玩他的手,陆仁一定会不知所措地僵硬了身体,连手都不知道抽回来,只会渐渐红了耳朵。
陆仁放下手,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白逐的目光更可怕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陆仁犹豫了一会儿,偏过头去对上了白逐的目光。
总不能一直逃避。
这一看,陆仁皱了皱眉。
白逐根本不会擦头发,汇聚的水滴顺着发尾淌下,流进了睡衣中,把衣服都浸出了一小块深色,那头发却不见得干。陆仁冲白逐招了招手,示意白逐坐到他身边来。
白逐虽然不知道陆仁要做什么,但还是十分愉快地做到了陆仁身边。
“毛巾给我。”陆仁对白逐说。
白逐的手先脑子一步把毛巾递了过去。
因为身高的原因,陆仁坐着擦白逐的头发特别费劲,他跪坐在白逐身后的床上,拿毛巾吸了吸白逐发尾一直在滴的水。
“水都流到衣服里去了,现在这气温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衣领湿了睡觉能舒服吗?”陆仁说着,语气倒是没什么斥责叱责的意味。
白逐得寸进尺:“那以后你帮我擦?”
陆仁拒绝了他的套路,把他对曾哥说的话抛回给他:“没手吗?自己擦。”
白逐试图和他打商量:“那以后你帮我擦,我帮你擦。”
陆仁抿了抿唇,戳了戳他脑边:“你想太多。”
“你不用帮我也没事。”白逐说,“我也可以照顾你。”
虽然和陆仁比起来他的生活技能有点堪忧……但他也不是不肯学习的!
陆仁不松口:“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中途陆仁换了一次毛巾,白逐的头发差不多完全干后他催促白逐感觉睡觉,白逐哼哼:“熄灯铃还没响呢。”
陆仁说:“你又不是学生,早点睡早点起对身体好。”
白逐说:“我有点兴奋,睡不着。”
但是陆仁已经缩进被子里去了,白逐怕灯晃着陆仁,按灭灯后也钻进了自己那条被子。
看到陆仁抱着新的被子出来时他还有点失望,要是他能和陆仁一条被子就好了。但无论白逐怎么保证他一定不会动手动脚,陆仁也坚决不肯让步。
好吧,白逐想,和你一条被子我保证不动手动脚,那不和你一床被子我保证动手动脚好了。
陆仁拍了钻进他被子里的手一下,不睁眼睛只开口道:“乖乖睡觉。”
“我害怕。”白逐故作柔弱,“我想拉着你的手睡。”
陆仁冷酷无情道:“我不信。”
白逐说:“你对别人都那么好,对我也好一点呗。”
陆仁被他的无耻震惊了:“我都不让别人和我睡一起的!”
现在的追求者都这么野的吗?
白逐的眼睛亮了亮:“以前没人和你一起睡过吗?曾哥也没有?”
“我爸我妈不算,幼儿园的老师不算。”陆仁道,“曾哥没有过。”
白逐心满意足地握住了陆仁的手,陆仁拿他没办法也就随着他去了。他警惕地等了一会儿,见白逐确实只握着他的手没有做多余的事后,渐渐松懈下来。
他轻声道:“睡吧。”
白逐一晚上躁动的心被陆仁这一句话奇迹般地安抚下来。
他闭上眼睛,耳边是另一个人的呼吸,而他没有一点儿不习惯,好像一切恰到好处,就该如此一样。
他在不知不觉中沉入梦乡。
陆仁叫白逐早起早睡,自己却睡得比白逐晚。
这个时间没睡对一般人而言不算失眠,但于他而言这个时间点往常他应该睡着了。陆仁不得不承认他因为白逐的话乱了心神,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感情这种事情最麻烦的就是一开始不拒绝,之后就很难拒绝了。
陆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让情况变成现在这样。
他性子软归软,但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可能只要换一个人,他就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拒绝的话。
只要换一个白逐以外的人。
我得想起来。
陆仁对自己说道。
他得想起来过去发生的事,想起来和白逐相处的过往,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面对白逐告白的话他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会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在那之前,陆仁头疼地想,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白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