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就是自己的身份。
    自己原来是一个仙人转世，虽然没有关于前世的任何记忆，但自己……已经有些搞不清，是该称呼自己为华卿，还是师父赐给的名字，绾萱。
    当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假若自己并不是自己，那对师弟的这份喜欢，还能算是自己的喜欢吗？
    当时，她想将玉碑上的字划掉，就是不想承认这件事。
    可从那时开始，她就陷入了忧心之中，担心自己突然有一天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性格。
    她最在乎的师弟，也会被自己拒之千里。
    第三件事，就是师弟把自己推开，跳进去送死……
    不知道师弟还活着的那三年，许多痛苦记忆她都不想再回忆，师弟最后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就想着自己要对师弟表达自己的心意，问问师弟能不能做自己的活人抱枕。
    可师弟出来之后，她突然被师弟的主动搞懵了……
    平都山崖边相拥，自己感觉到了师弟想对自己表达的那份炙热；随后一路上，她都与师弟相伴，他一直不肯松开的手，仿佛对自己说着些什么。
    师弟难道也想让自己变成他的活人抱枕吗？
    有些事不说出来，只会让对方留有一些忐忑，哪怕彼此之间有深厚的默契。
    一直到几个小时前……
    结婚，互相变成彼此唯一的抱枕。
    这种事在师弟口中说出来，让自己顿时不知所措；但那股积压了很久很久的情愫涌上来，她刚要答应，心底却泛起了一块阴云。
    华卿会不会也喜欢师弟呢？
    自己如果答应了师弟，彼此成为彼此唯一的抱枕，那以后自己突然变成华卿，师弟会多难过……
    ……
    “咳，大人！大人？师姐，该打勾了。”
    “哦！”
    牧绾萱精神一晃，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看着面前正带着少许无奈、少许微笑、少许温柔的男人，舌尖像是舔了蜜一样，有股甜甜的感觉慢慢散开。
    拿起判官笔，勾下受刑书，周遭响起了桀桀的鬼笑，下方则是那犯鬼的惨叫。
    然而，师姐又托着下巴开始对着王道长发愣。
    刚才想到哪里了……
    算了，从头想一遍吧，反正什么事都有师弟在做，打勾这种事，不用看书案也是没事的。
    第376章 修道瓶颈
    这场‘真·地狱直播’，进行了两个小时就停了。
    主要原因，一个是内容过于千篇一律，而且十八层地狱之中的情形太过惨烈，有违大华国一贯谦谦君子的形象。
    另一个则是……超远距离跨小位面通信，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估计古时开辟小地府的紫薇大帝，也没想到今人能有这种手段，可以将十八层地狱内的画面拍摄下来，转播给普通人观看……
    那铁树地狱、剪刀地狱、冰山地狱，若非道心过硬，那些画面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整个审判进行了十多个小时，临时做鬼差的地隐宗之人瞪眼瞪到眼干发涩，咧嘴咧到面部肌肉抽搐。
    判官大人全程对着判官助理发呆，而判官助理的嘴皮子磨损也是相当严重，问题是连续十多个小时都没有一杯茶水能喝，让王道长表示略有些不满。
    前半程时，殿外的修士们还都津津有味地看着；
    到了后半程，除了负责拍摄录制视频当储存资料的几位战备组教官，其他修士都已经开始趁机游览一下空中这十座阎罗大殿，切实感受着当年天庭曾存在过的证明。
    最开始时，王升还保持着一定的热情，到后面也有点麻木。
    这次审鬼的过程，给王升留下较深印象的有三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三鬼。
    第一位自然就是伽莉娜了。
    她的这一缕魂魄，是当时兮莲留下来逼问血族宝库位置所用，将血族家底尽数搬空之后，兮莲也将伽莉娜的魂魄连通那些血族高手的魂魄一起，转交给了专门负责此事的道长。
    伽莉娜被押上来时，依然只是一只血红色的小蝙蝠；王升能明显感觉到，此地大殿之中的规则之力朝着这小蝙蝠汇聚而来。
    不过眨眼，那个美丽无双的吸血鬼女王再次现身，双目满含愤怒地，注视着主座之上的王升。
    王道长冷笑了声，目光露出几分冷意，但随后又想到，此时伽莉娜已经不过是一缕残魂，自己没必要多费心神。
    “犯鬼伽莉娜，本异族血族之首领，主事劫掠大华国百姓一事，残杀生灵不计其数，罪大恶极，罪不容恕……”
    “王升，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伽莉娜冷声顶了一句，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长裙宛若真正的衣物。
    一旁两名鬼差发出两声大喝，齐齐向前，两根漆黑的棍子打在伽莉娜腿弯。
    此时的伽莉娜，虽还带着自己身为血族古亲王的骄傲，却已经跟普通鬼魂相差无几；两棍打来，她也只能闷哼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
    王升淡然道：“杀你要等你受过罪罚之后，下面是十八层地狱，进去便是生不如死的局面。
    说实话，死对你来说可能会是解脱。”
    伽莉娜用大华语高声喊着：“这就是你对强者的尊重！？你我好歹也曾经是对手，我就算如今战败，也该得到一死的尊重！”
    嗤的一声，一直坐在那不说话的师姐都笑了。
    王升将无灵剑放在书案上，背着双手，趁机活动活动站久了的关节，“在你眼中，所谓的强者就是你我这般了？
    你也是从古代活过来的人，应当感受过真正强者的气息，我如今不过是元婴境修士，你却连我都胜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强者。
    退一步讲，你我并不是对手，而是敌人；对付敌人，我从不会吝啬自己的手段。
    如今血族还有余孽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潜伏，作为对他们的警告，你须得在此地受刑三十年，每一年轮换一层地狱，最初时，就让你从血池地狱开始受刑。
    三十年后，许你魂飞魄散。”
    王升话语落下，一旁牧绾萱已经提笔画勾，伽莉娜面色无比灰暗，被两名鬼差直接拖出大殿，扔入了下方十八层地狱之中。
    “唉，”王升心底也有些唏嘘，随后便明白了少许道理。
    世间之所以流传十八层地狱的传说，应当就是为了警告世人少做恶多行善。
    第二位让王升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位能够操控幽魂的‘西方巫婆’，她竟试图偷偷摸摸地控制一旁的鬼差，但刚一出手，大殿正上方就有一把血色的剪刀砸落，将这人的魂魄直接剪碎。
    第三位就是比较搞笑了，被押上来之后不断高喊：‘让撒旦来审我！我只接受撒旦或者哈迪斯的审判！’
    除了这三位之外，大多数魂魄已经没了任何反抗的意识，被押入阎罗殿，就已经被阎罗殿镇压……
    半天之后，千多魂魄入了十八层地狱，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要离开小地府时，王升说去找孟婆仙人告别；
    然而，王升踩着飞霞剑到了局中的轮回殿，却只见到了空空荡荡的大殿，并未见到孟婆仙人的踪影。
    “学姐……”
    王道长背着无灵剑，面对着轮回殿驻足而立了一阵。
    他其实也挺担心沈茜霖的状态；虽然听瑶云解释过，沈茜霖学姐会慢慢的掌控这股传承下来的仙人之力，但总归会有许多隐患。
    或许学姐的性格会比原本有较大的改变，或许会真的化作小地府的‘灵’……
    但这事，王升也帮不上学姐什么。
    当日小地府情形十分危急，学姐牺牲自己，唤醒‘孟婆’，入住小地府之中，将小地府再次稳定了下来。
    这是学姐自己的选择，让人钦佩，又让人有些心疼。
    她一直想的是找个普通人成家，简单且幸福的走过这一生；但最终，却连修行者都不是，而是化作了仙人的躯壳，被封禁了自身的七情六欲。
    叹了口气。
    王升只能盼着学姐能够早日寻回自我，早日能够如意驱使这份仙力。
    自己距离成仙，还有脱胎、渡劫这两大关，假若自己成仙之后，若能帮学姐什么，就出手多帮学姐一下吧。
    对于成仙之事，王升确实有几分把握，接下来就是一鼓作气的悟道修行了。
    “非语！沈宗主邀咱们师徒三人去地隐宗赴宴，你可有事要做？若无事，就一同去地隐宗内做客吧！”
    师父的呼喊声从身后远远传来，王升转身时，见到了自家师父和师姐，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好！”
    答应一声，王升扭头对着轮回殿深深做了个道揖，而后踩着飞霞剑转身而回，到了师姐身旁。
    很自然的伸手，两人的左右手互相握住；青言子在旁笑而不语，大有老怀甚慰之感。
    沈随安和那几十位鬼差，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一同被邀请的，还有今日来此地观礼的各家道承的‘代表’，这倒也算一次规模不小的道门集会了。
    师徒三人一同前飞，王升手指在师姐掌心挠了挠，后者对王升眨眨眼，略有些疑惑。
    “没事，”王升轻笑了声。
    莫名就是想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咒法。
    这一行人在小地府中刚飞了不过百多公里，鬼门关自行出现在空中，接引他们去了平都山中。
    而此时，轮回殿中，那静坐的身影再次出现，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她目光之中流露出少许无奈、少许安然、少许欣慰，但这些情绪没能停留几秒，身上又泛起了一股玄妙的道韵，再次恢复为平日里的淡漠。
    王升留下的那声轻叹，依稀还在殿中流转，久久不散。
    ……
    从平都山回家时，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没办法，师父和沈随安拼酒喝大了，王升和牧绾萱自然要留下来照料，一直到师父迷迷糊糊的酒醒，两人这才一同回返湖边别墅修行。
    师父还要去四处奔波，俨然一副停不下来的劳碌命。
    回去的路上，王升道了一句：“师姐，咱们飞的慢一些，多走走看看吧。”
    牧绾萱自然柔声答应了下来，收起自己的冰璃剑，与师弟一同踩在飞霞剑上。
    游于山涧清泉之中，寻于古陌仙林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