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于他来说,他们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则,还有很多可能隐藏在暗地里的任务背景呢?
一定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吗?
听到江霰的疑问,司禹枫先是愣了一下,但是注意到队友向他直视过来的清澈眼神还有那张冰山脸上罕见露出的疑问表情后,他瞬间就明白了两人思想上面的分歧所在。
“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考虑多久,司禹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他低声承认道:“……江霰,我现在觉得你说得很对。”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思维误区,“最近是我一直在杞人忧天,想得太多了……你说得没错,不论是灵异作祟还是故意害人,我们的任务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我们应该专注于‘成功出道’这一目的上面。”
回想起两人之前的分歧——在“鬼亲”中他的潜意识总是抱有“能多解救就多解救”的想法,以及那场任务“玩家们想要活下去就要杀死钱皎若”的最终结局。
司禹枫不禁自嘲地笑笑,“至于其余的……对于只是想要拼命活下去的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什么人生目标,什么一生追求……当性命之忧摆在面前的时候,一切统统都不重要。
每次司禹枫都殚精竭虑地想要将任务内所有存在的问题考虑完全,以达到他心中争取保住大多数人甚至是NPC生命的目的时,他却忘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又平凡的人而已,并不真的是别人口中那个上帝派遣人间的天使。
身为蝼蚁的他,又怎么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呢?
况且现在——不,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没人要求他在做事之前,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一定要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才行。他现在纯属就是自己为难自己而已。
而司禹枫之所以一直坚持用这种苛刻的法则来鞭策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的内心出于对过去的缅怀。
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会慢慢遗忘那些过去,哪怕当初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只要他一直谨记,就会觉得那些事情真实存在过而不只是一场幻想而已。
心中郁结已久的症状像是突然得到了缓解,司禹枫觉得自己在想通其中关键之后,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不少。
听到队友长舒了一口气,江霰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耳边听着不远处海面上鸟类的鸣叫,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而司禹枫此时也并没有看向自己身边的队友,他忽然弯腰蹲下,将自己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脚下正在踩着的沙滩上。
司禹枫脚下原本穿着一双方便行走的拖鞋,蹲下去之后他又将鞋子脱在了一边,赤着两只白嫩的双脚站在了如丝绢一样舒服的白沙之上。
“江霰,你不觉得踩在沙滩上就像是踩在了一团绵软的‘棉花糖’上面吗?”他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江霰以前没有吃过棉花糖,“那是什么?一种糖果吗?”
“嗯,是一种很好吃很甜的糖果。等回去之后,我带你去吃吧。”司禹枫在黑暗中点了点头,但江霰却看不清他的动作。
不知怎的,司禹枫就忽然回忆起自己儿时的那些趣味想法,心中也蓦然涌上一股想要和江霰分享的冲动。
“你知道啊?小时候我每次光脚踩在沙滩上,就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一样,而那些被我们走路带起来的细沙,其实都是‘棉花糖’ 上面的糖絮。”
虽然司禹枫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并不靠海,但在很久之前,他几乎每年都会和家人去不同的岛屿度假,所以脚下传来的这种细软质感,一时让他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我脑子里总是充满了这样古怪的想法,可是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对我的家人说过……我的父亲对我要求很严厉,他肯定不喜欢我说出这样的话……”
江霰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在别人倾诉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兀自打断。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司禹枫主动谈起他的童年。
这场单人的对话来得莫名,结束得也是非常突兀。
司禹枫只讲了一点关于自己过去的经历之后,他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狡猾的亮光,“江霰,你现在想吃棉花糖吗?”
“现在吗?”嗜甜的江霰并没有注意到队友的变化,他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后便诚实点头道:“想吃。”
于是司禹枫笑眯眯地看向他,注意到今天江霰脚上穿着的也是一双拖鞋后,他忽然出其不意地一下握住了自己队友的脚腕,然后使劲想将他脚上碍事的鞋子也脱下来。
“那你就陪我一起赤脚走走啊……”
“……”
江霰一边艰难地强忍着不让自己条件性反射做出那些会伤害队友的防御动作,一边有些洁癖加嫌弃地委婉拒绝道:“……我不喜欢赤脚。”
“很好玩的,真的……”
“那也不要。”
“就像是踩在棉花上的感觉!真的特别软,我保证你现在不踩一下,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我嫌脏……”
然而,忙着保护自己鞋子和忙着脱队友鞋子的两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道隐藏已久的身影……
沈盈盈在这天晚上的时候,忽然接到来自上头节目组的通知,说是受到每天都有参赛选手死亡、受伤事件的影响,明天的比赛将是最后一场——可能节目组也意识到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虽然节目的收视率能够达到一个空前的巅峰,但是最后可能选手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