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谷山灯说:“只是这水已经是最好的养伤圣物了,再要别的,反而累赘。”
虞子栖双肩微微下垂,叹了口气,然后眼皮也不抬的摆手道:“送走。”
“是。”俊貌应着,就要上前提人,谷山灯一连后退数步,急忙道:“还有别的办法!”
虞子栖一抬手指,俊貌停下动作,但是并未回到原位,似乎随时预备着虞子栖一声令下就抗人扔出去。
谷山灯讨好的弯着眼睛笑了一声,手上从随身带着的乾坤袋中掏出一把瓶罐,谄媚道:“这是小仙多年积攒下来的涨修为的灵药,倒在水中必定能缩短恢复的时间。”
虞子栖欲往他这边走,嘴里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多,谷仙不自己留着两样备用吗?”
谷山灯违心的大方道:“不必,能为魔尊……”
话音未落,俊貌已经飞快的上前,大手一伸将瓶罐抓了个干净。
“仙仙尊,”他递到虞子栖跟前,“给。”
虞子栖拿在手中,片刻不停的回到池边,挨个拔开瓶塞倒进水中,还抽空安抚谷山灯:“真是太感谢你的慷慨解囊了!”
谷山灯心痛的扶住了衣架。
大约是他表情太扭曲了,虞子栖拾起未曾完全泯灭的良知,说:“魔界也有许多奇珍异宝,过会儿你去挑挑,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不等答话,随即他吩咐道:“俊貌,带他去挑点谢礼。”
魔界收藏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是稀世珍宝,谷山灯的双眸霎时被点亮了,欣喜道:“多谢仙尊!”
俊貌带着他往外走,恰好虞子栖将东西全部倒完,他跟着起身相送,走到门边,只见无形的结界闪过光芒,拦住了他的脚步。
虞子栖伸手摸了摸,巨大的阻力告诉他,出不去。
但是谷山灯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拦已经走远了。
虞子栖回头扫了一眼泉水,水中的那截骨头泛着幽幽红光,将整个水池都照亮了。
虞子栖暗骂一声,冷笑道:“看来没改,就剩一块骨头了,还要关着我是吧?”
谷山灯的灵药果然效果显著,池戮恢复的很快。
他醒来的时候虞子栖正趴在一旁闭着眼休息,眉目间隐约可见焦躁。
池戮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刻意的没有改变。
他静静看着,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看了数次,才定睛到那张睡着后稍显冷淡的脸上。
不知过了许久,虞子栖眉心焦灼缓缓一动,睁开了眼。
池戮没防备,乍然对视后,率先移开了视线。
“醒了?”虞子栖撑起头来,按了按胀痛的额头,说:“怎么不叫我,感觉怎么样?”
他刚刚睡醒,声音的哑意尚未恢复,听起来耳朵沙沙痒痒。
池戮脸色苍白,头发扎挑出来几根,上头沾满了水:“你说跟我有话说。”
他从水中起身,垂在一侧的手臂立刻筋骨剥裂,流下血水。
虞子栖瞬间清醒,指着他:“你给我待好了,不许出来!”
池戮动作一顿,眼角延申出来的长度看起来有些脆弱,望着他道:“你说等我醒了,会好好跟我说。”
堂堂这么大一只魔尊,竟然又脆弱又委屈!
悬空在水面上的手臂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损坏,随着那血水低落的“嗒嗒”声,虞子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这还让人怎么发火??
虞子栖叹了口气,放下手往后一坐,稳稳的坐在了岸边,“说说。”
每次他要认真说一件事的时候,都是这样开头,池戮心里下意识就咯噔一下。
他看着虞子栖,半个人沉在水中一动不动:“仙尊要跟我翻旧账。”
“三件事。”虞子栖不为所动的盯着他,“一,成亲时候赶上一些事,我只是说推后,你为什么非要偏执的替定元渡劫?你知道,我没有法力,看到你渡劫也无能为力,做事之前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他以前总是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但是这次他没有留给池戮解释的时间就继续说:“解决事情的方法千千万,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第二件事跟第一件意思差不多,你受完雷劫不在温泉修养,跑去三天门站着,整片云都被染红了!等这件事发酵起来,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吗?这是其次!”
虞子栖已经尽力压制,但是语调仍旧隐隐上扬:“最重要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会担心你,不会心疼你,不会难受吗!?”
池戮微微垂下头,沉默不语。
虞子栖见不得他这样,眉心不自觉拧到一处,深呼吸两次平复心情,才说:“你不在乎这些,你只想着,我会不会顺从你,如你的意。”
池戮余光能看到他舒展的坐姿。
他虽然是凡人,没有仙尊的架子,气势也是含蓄而克制的,叫人以为他性子温软。
但是他筹谋紧密,胸藏城府,柔中带刚,最擅长扮猪吃虎。
池戮深陷其中才知道什么叫怕。
“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强迫你顺从,是屈服,是不得已吗?”他问的很轻。
虞子栖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站在水中的男人。
乌黑的发丝沾了水垂在水面,深陷进去一半,另一半沉甸甸的,将那侧脸衬托的更加如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