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四十左右,贝贝又掏出了手机,她恨不得每隔上两分钟就看一眼时间,却也摸不准看那么一眼到底是有什么用处。她紧张的咬着指甲,来回的在树后面晃动,然后她看见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车就停在网吧门口,但是她看不见车里的人是谁?贝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满心的期待着那车里的人是他,当然最好只是他。紧接着副驾驶的门开了,彭程从里面钻了出来,那细长的大腿她认得,特别是他穿的那双蓝色的皮鞋。稍有一点远,贝贝能看见他似乎跟司机说了句什么话,他人一半身子还在车里,但只有他自己,贝贝激动得一下子冲出大树旁边,她要穿过马路,彭程就在马路的那一侧。
滴滴滴的喇叭声鹊起,一辆对向的来车嚷了起来,贝贝一闪神,她只转头看了一眼那车,再一回头,她就看见他着急忙慌的甩上车门转身。他是什么时候从车里出来的,他奔着网吧的大门跑了,两条细长的大腿舒展极了,一步两级台阶,而她,却被川流不息的车流堵在了马路的另一侧。
贝贝掏出了手机,她知道只要打一个电话她就能让彭程停在门口了,偏这么巧,邵白鸽的电话刚好进来。
贝贝赶忙的挂了电话,再一抬头,彭程就已经不见了,他应该是进去了。姑娘有些慌神儿,她的眉头拧了起来,眼里瞬间盛满了焦急的眼泪,却不自知。
邵白鸽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但这会子,她的心还是不平静的,她接了起来。
“贝贝,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把那个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邵白鸽似乎有些怨怼,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好气。
“哦,等一会儿行吗?我没在家里。”她此时什么都听不出来,邵白鸽的不满意她根本没心思在意,她有点喘息,内心的翻腾是她难以控制的,她还在看着那个白钢的大门,懊恼着自己刚刚错失的好机会,更可怕的是,她的痛苦和欲望在只差一点儿的遗憾中,愈发变得炽烈的逼迫着她。
“你在哪呢?”邵白鸽问她,他感觉得到,她是慌乱的,他没给她太多的机会思考,问题贴得太紧了,她脱口而出。
“我在他网吧门口,你等我一会儿,回去再给你发。”
嘟嘟嘟嘟……
——
贝贝颤抖着手开始在手机上按下彭程的电话号码,她错误的觉得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眼圈湿润了,她懊恼她曾经错过了一次。他是给过她最真诚的爱情的,是她不应该让彭程没着没落的,否则就不会有什么宋想南,或者连小敏也不会有,甚至除了她也许一切都不会有。所以她要做最后的一次努力,试试挽回他,或者他们之间六年的感情不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他只是太孤单了,他怕一个人而已。
但现实是冰冷的,迟了就是迟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是生出来的孩子,恁谁也都塞不回去了。上帝给的机会就那么一点点,它拖着长长的尾巴诱惑着她,总觉得那机会似乎好长好长,是随时都可以抓住的,就像是彗星的尾巴,自以为是了。
——
爱情若是他还能控制也算不得什么真爱。
电话是宋想南接的,等了三个晚上,到底还是撞在了枪口上,可贝贝却不想再退让了。这不是她料想中的结果,她没想到那个女的竟然就在网吧里面,但是开弓再就没有什么回头的箭了。
“我找彭程。”
“我老公不想接你电话,你有啥事儿你就跟我说吧!”
我老公三个字真是太刺耳了,贝贝感觉像是被改锥攮了一下,憋在心口的一股子气,窝得她难受透了。她微微的一拧眉头,恶心骤然而起,好似破罐破摔的痛快,她很牛逼的说:“我找他,不行我就打到店里。”
“你找他有啥事?他为了我家都不回了,你不知道啊?他说现在他就只有我了,你还找他干什么?”
——
没有人能想到,就连贝贝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听见这样似曾相似的台词,从另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男人就像是老虎,他们就那么两下子本事,跟这个女人也是这两下子,跟那一个女人还是这两下子,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只是每一个女人都是不曾见过男人用同样的两下子去对待另一个女人罢了。
贝贝强装着硬朗的内心再也担不住了,那可是她印象里,彭程给过她的真爱唯一的证明了,如今被另一个女人这样随意的就怼了出来,来证明她得到的也是真爱了。姑娘的大体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吧!那是她构建他们之间一切一切的基础,原来却只是一滩到处都是的沙子。
这来得太突然了,她感觉她的世界里哪哪都是坑,哪哪都在坍塌。她手足无措,她慌张茫然,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才对,她甚至都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这一切的应对,她都只是下意识的去阻止,于是她做了那样难看的事情,彭程被逼迫着终于还是接电话了,在贝贝跟宋想南手机固话来回来去的折腾半天以后。
——
“你找我干啥?”小伙子低沉着声音,听起来他很不耐烦,他不曾掩饰,想是也很想让贝贝察觉出他的不耐烦来。他在打游戏,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哔哔啪啪的,嘴里还嘟囔着:“还念佛,我让你念佛,你在我家塔下念佛怎么塔还不捶你嗷!”
贝贝一时间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等着,听他自顾自的说起游戏来。他之前也玩剑圣,也喜欢念佛,不是为了念佛而念佛,那是种挑衅,他就嘚瑟,所以最讨厌别人嘚瑟。她以为彭程只是在说游戏而已,他说得一语双关,但她全也没听出来,她只是从来不会在他打游戏的时候说话。
“咋的了,你说话。”他突然的一句呵斥,底气十足。
贝贝被吓了一跳,当真的哆嗦了下,她又是那样的唯诺,刚刚跟想南叫嚣的气势这下全都没了,她小声的说:“我有事儿找你说?”
“你有啥事儿?”彭程拿她没有办法,贝贝的退让和软弱让他的脾气无从发泄了。她从来都是这样,自己的戾气飞来,她只是轻轻的接住。他微微蹙起眉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真希望她是个傲慢的姑娘。
贝贝的心突然凉了个净透,她能有什么事儿,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一直可不是这样告诉她的,他不是这么说话的,他……对呀!彭程是不方便吧?所以才会这样说对吗?
“你出来我跟你说,我就在门口。”
“我出不去,我出去也不能我自己出去,你明白不明白?”
“我等你出来。”无论彭程说了什么,贝贝都很坚持,尽管他已经很诚恳了,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不想再等了。
“我出不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彭程有点火了,他感觉累极了,有劲儿使不出来。贝贝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在电话里默默的等着对方妥协,他们都把要说的话说完了,也都知道对方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他们显然都不想退让。
“我出去我也啥都不能说。”彭程激恼了,唉声叹气,他知道再说些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了,她从来就是这样的倔强,就只是那副窝囊的样子,她就爱那样,一声不吭的拗着。
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想南好奇的一直歪头看着他,她右手托着下巴,贝贝每说一句话,想南的眉头都微微的捏紧,满满的嫌弃。
“行,我出去,你自己作的嗷,你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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