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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和适当的愚钝
    但是,如何会不疼?
    彭程当然疼,但他不觉得疼,有所得自然是要有所失。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代价,算不得什么。只是他当时却并没有料中,即使是他拿了那一千六百块钱的电字钱,他还是再也没有机会拎着钥匙在猫机上摆弄了。
    六天后,彭程打来他走后的第一个电话,那天他似乎挺开心,像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大体是一种心理有底的踏实感,他非要故作神秘。他告诉贝贝,他已经在县城里安顿了下来,他说他找了个新工作,打算在那边重新开始。
    “啥活儿?”
    贝贝乖顺的问他,轻声软语,她问了好几次,彭程都说不准成不告诉她,最后,想来是他自己也兴奋得藏不住了,于是便说:“我打算跟我索哥合伙干个小饭店,我索哥出钱,咱俩一起干。”
    “索哥同意拉?”这听起来不像是个太划算的买卖,贝贝以为索哥是会有所疑虑的,可彭程却一口应承了下来,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嗯!”
    ——
    女人一生的悲剧大体都源于懒惰、过度的依赖以及对于不切实际的无限渴望。这简直糟糕透了,为什么单单是人类的女性不像自然界的大多数雌性动物那样,渴望独立的生存能力呢?也许那原因,本来就源于男性,因为人类的男性也不像自然界的其他雄性生物那样,渴望自由,又愿意承受自由的惩罚。
    这似乎很矛盾,贪婪让人一生都在追寻,永无满足,所以人们总试图得到天生对立的两样事物,还自信的认为能够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然后给那些本质相同的事物冠以新鲜的名字,便美其名曰是个新玩意儿了。人的创造力和自我催眠在这个过程里被发挥到极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平衡,智慧和适当的愚钝。
    爱情,一个最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可特别是女人,偏偏是女人,她们趋之若鹜。她们甚至都没闹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便一头栽进爱情里,被麻痹得*。
    可爱情究竟是什么?
    答:爱情就是你抽风了,而且跟老爷们儿没抽在一个点儿上。
    ——
    在那个月光清美的晚上之后,彭程又乖乖的回暗场里上了两天班。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行为,无论是黑粗的男人,还是那个花裙子的大妈,他们似乎都不再干涉他了,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坚持回去了,甚至是贝贝一再的提醒,他都充耳不闻,他一定要回到那里,至于为什么要回去,他从没说起过。
    接着有一天,细想甚至说不清楚是哪一天,他便悄没声的消失了,像是突然跑路了的难民,再之后才是那六天痛苦的等待。事到如今想来,也许他走的更早也说定。他说那花裙子的老太太让他扫地,他总是那样的说,像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些天彭程的手机刚好就没电了,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联系得上他。一个执拗着非要去暗场里上班的男人,就连理由都牵强得说不出口。想是怄气,贝贝一直没有理他,巧的是他也没有联络贝贝,等到她实在忍不住了,电话便接不通了。那之前,他只趁着最后的一点电量,给姑娘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要去趟县城里,有点事儿要办,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贝贝没能力组织他,他有他的世界里,别人进不去,他也不出来,她也不打算在理解他了,他在他的世界里想些什么,没人能知道,总之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
    贝贝一直焦虑的等待着,无论之前对于彭程感情多么复杂,在看不见他的日子里,都变成了成倍增长的思念,折磨着她的心。那天彭程打来电话报平安,竟引得姑娘激动不已。她的男人果然还是记得她的,她抱怨彭程为什么才来电话,抱怨他为什么不想着自己,但是那些回答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爷们儿又回来了,也许就是为了她。
    “媳妇儿,我都没着落,我哪有脸打电话找你。”彭程的快悦就像欢乐的小鸟探出了头,捏在手心里的稻米,无论你多想包的紧紧的,总还是会漏出来。
    “媳妇儿,我这不刚敲定好了,就给你打电话了,上午我跟索哥把定金都交完了,明天你休息不?你过来看看啊,看看你老公以前就住这里。”
    贝贝记得彭程说起过的那个地方,在当地最好的商品房小区里,是临街的楼房,靠近小区的大门。对于那个地方,她是有好奇的,她很想看看彭程一直生活的那个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他会有多么的苦。
    “行,我明天过去看你。”贝贝说,掐着心里的窃喜。
    电话那边的彭程,嘿嘿嘿的笑了。
    ——
    彭程的朋友特别多,但他却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他交朋友靠脑子,靠个人魅力,他不交心。
    小的时候,他便不屑于跟同龄的孩子在一块玩儿,那时候他的嘴上还不是一道伤痕,那是一个洞,一个比贝贝遇见他时更大的洞。彭程很喜欢夹在一群高大的孩子中间,起初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渐渐懂了,他能看见的世界,同龄的孩子是看不见的,打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和他们便早已经走了不同的路了。
    彭程最厌烦跟人辩解,对于别人的世界,和那些鸡汤式的教唆,他大多只是笑笑。看不惯那些明明应有尽有,却总还标榜着要靠自己的人,靠自己,哼!他只会轻哼一声。
    个人的境遇和天分必然是不同的?
    彭程从不跟任何人解释自己这小前半生是怎么过来的,他不需要,他也讲不明白。总会有人拿一些成功的个例批评他,试图把他由弯掰直,或者由直偎弯。但是,但是,那又能怎样?他比谁都明白他是成功不了的,不完全来于外因,也不外乎真跟他没努力,不肯干有关,但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知道,因为他都尝试过了。
    索哥不一样,他是最明白他彭程的,不是因为彭程跟他说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一生,时不时的总是要搓弄在一起,许多事儿,他们一起攒过了,便不需要多解释了。于是索哥最明白他,就像彭程也最明白索哥,索哥性格里的弱点,彭程像是摸着自己的脉络那般了如指掌,所以他知道,索哥一定会给他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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