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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鱼机的秘密
    这大体是彭程知道秘密的开始,他很开心,但他没告诉贝贝。跟黑哥一样,当晚他也琢磨了小半宿,他觉得黑哥这么干是想要掩盖点什么,这或多或少的让他坚定了之前对于这机器的判断。
    接着黑哥先出了门,没一会儿他拿着早饭又回来了,想来是废品收购站里有急事儿,放下东西他便要走,急匆匆的他又看了看台面,剩下的分数也不多了,他跟彭程说:“多上点分,多打点儿进去,没分了你就上。”
    只这一句话,彭程便明白了,这是个量变到质变的问题,对这机器他果然判断得没错,有多少钱进去,够数了自然就会有钱再出来。于是自那之后每当彭程看见有人输了很多的钱,便愈发的觉得闹心极了,他总觉得那就是赢钱的转折点,抓心挠肝的,让他异常的焦躁,但那个电线的事儿,是绝干不了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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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彭程心里装着这么大个秘密,就像是怀了孕的少妇,总之是难以平静的。他想玩不敢,又天天看着,于是秘密就像甜在嘴里的糖块儿,搔得人颠来倒去的舔,老想让别人都看见。
    时日久了,彭程跟废品收购站里穿玛莎拉蒂的大姨也熟络了。那大姨健谈,跟薛姨一样不服老,心里装着的是个年轻的魂灵儿。紧挨着自己的打渔机,她管理十几台兔子机和一个转盘,没人的后半夜便跟彭程闲聊起来。让彭程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那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大姨,居然知道这场子里机器的秘密。那天她说起这机器的秘密时,就像说门口成堆的大白菜应该如何做成泡菜那样简单,浑然不觉得那是件多神秘的事儿。
    “这场子里的机器,都是老板娘的儿子自己调好的,吐钱和吃钱的数是固定的,吃进去多少钱了,机器吐出一点儿,等到机器吃的钱够口儿了以后,就是吐钱的时候到了。”
    大姨丝毫没有压低声音,说得得意极了,彭程慌张的四下看,她也不怕,就好像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似的,最后就连彭程自己都怀疑了,那是不是真的不是个秘密,这机器还有别的消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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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晚上,大姨得意洋洋的咪着了,发出细弱连绵的鼾声,小伙子又是不眠不休的琢磨了一宿,也不是哪根弦搭错了,他开始怀疑自己,后半夜的时候,就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极限点,彭程几乎气不打一处来时,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样浅显的道理,若不是他自己惦记,定是早早儿就该明了了的。只要吐钱和吃钱的比率大于一,那就是赢钱的时候到了,反之,怎么都是输钱。输到机器吃进去一定数量的钱后,那个比率就会变成大于一。但这一切的关键,并不是这个道理,而是那个转折的点。
    那个转折的点一旦设计好了,怕是只有电脑自己知道,就连调试的人也是算不准的,所以机器断电清零,黑哥才不能动手去调,只能让彭程把钱打进去。
    操!
    操他妈的。
    真损!
    ——
    穿小红棉袄的贝贝打车走了,她就只赢走了三百,巴安拿着一百也出去了,可那五万呢!那五万还在机器里。彭程躺在吧台里,五万像是带着和旋,音乐声起在脑子里转来转去的,还有四万九千七,他不知道老板儿子设置的质变量是多少,但是已经很久了,这机器都没吐过钱。刚刚他打了一条两千多块钱的大龙,龙已经打下来了,那怕就是那个点也说不定。
    若是没有巴安,彭程是一定不会放过那五万的,他定会铤而走险的把那五万拿出来。可是今天黑哥还让他们睡觉了,巴安就睡在外面离机器更近的位置上,他什么也干不了了。彭程有些窝火,心里像是吃了滚烫的馒头,难受的不行,让小伙子万万没想的是,巴安会主动问他。
    彭程成是兴奋的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的艳阳,春色竟藏不住了。巴安看着他,也笑了笑,两台机器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使劲的吭叽开了,那种诱惑就跟女人招摇着的大胸脯,让人总有点什么不听使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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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燕尔的男人,邵白鸽显得很愉快,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婚后的生活。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海归派,对于父亲的经营理念,有很多他是不认同的,他崇尚西方的那一套玩意儿,自由,民主,刺激并利用人性。
    “我觉得中西方的人从本质上说就是不同的,完全照搬效果不会好,西方人最大限度的追求自由,东方人则尊重传统,活在又设定的框子里面,尽管也不舒坦,但我们越是要使劲的挣脱框子,正说明框子还在,而且更为有效。就比如我们要求妇女解放,正说明男女还不能完全平等,我们要求改革开放,说明我们还做不到彻底开放,人们大多没有什么喊什么,甚至正是那些叫嚣的人,他们的心里才觉得有些框子本来就应该有。”
    和邵白鸽的交往,让贝贝更多的学会思考,对于事件的表象,她开始更多的关注其所以然。贝贝很喜欢这些变化,她喜欢发现更多的问题,然后把问题梳理清楚,像是和彭程在一起时一样,她觉得异常新鲜,却没有那么多的压力和悲哀。
    邵白鸽紧抿这嘴唇,低眉顺目的想着,他很认真地听贝贝说话,一直以来他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到父亲的公司里,可他接受了父亲安排的婚姻,自然要接受父亲的企业。在外企工作久了,反而不知道国内民企的模式了,邵白鸽想了良久说:“还有呢?”
    “还有?你不也是吗?如果你能真的西化,你干嘛还对婚姻那么纠结,还为了父亲的财产必须跟某个人结婚,结婚了以后还要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孩子。”贝贝停顿了一下,她以为邵白鸽会反驳些什么,但他并没有,于是便接着说:“举个最难解决的例子,经济环境对于我们所在的行业影响有多大?”
    “几乎没有。”邵白鸽想了想说,漏出了自嘲的微笑。
    “那改变,作用何在?”
    “改变是会有作用的。”邵白鸽刚想开口继续就被贝贝打断了。
    “那改变的成果如何体现?”面面相觑的两个人,贝贝晶亮的大眼睛,也许她还不知道,但那很像是真相。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无论想如何做都不可能彻底摆脱原来的老班底老规矩。不信你可以看看在我们国家的那些外企,真的完全跟外企一样吗?至少他们面对的客户跟外企不一样时,会换上一套适应中国国情的应对模式。我们能做到的是改变自身,尽可量的改变世界,但不尽然。”贝贝向前欠了一下身子,着重的又说:“请注意我的措辞,尽可量,西方的管理必然有他优越的地方,但是完全照搬过来,我觉得现在还不行。”
    “那你干嘛扯到我生孩子。”邵白鸽似乎突然松了力气,斗志昂扬的肩膀耷拉下来,把话题转了回来,在那个贝贝以为会被反驳的点上,他到底是有着生意人睿智的基因,更注重问题的关键,也不放过感兴趣的点。
    “那是个比喻,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贝贝很没好气的说,过了那个店,她便再不认刚刚的话了。她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心里多少为自己刚刚的那一套言论窃喜:“那你们啥时候要孩子?”
    “我们暂时不要,孙凝太瘦了,生孩子不好。”
    “也对,等一下啊!”手机响了,贝贝低头翻了出来,是彭程,她看了看邵白鸽,他显然知道是谁,这让姑娘很尴尬,她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办公室的远角,离邵白鸽老远的地方,接了起来说:“喂?”
    “媳妇儿,你能出来一下不?”
    “出来?能,你干嘛?你在哪?”
    “你到大门楼旁边等我,我打车过去,你帮我借两千块钱,快点。”
    彭程明显不是在求她,他声音不大,但果断而坚决。贝贝听惯了他这样命令自己,也知道不借是不行的,与其让他折腾一顿还得去借,不如直接答应了便说:“行,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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