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计旁边的工地……”
    “那你那腰能行吗？”贝贝有意的搪塞了，没等彭程把话说完，他又说要去工地了，真让人丧气。
    两个人往家的方向走着，这一次是贝贝先提起换工作的事儿，他们都还记得那个工地。马路延伸得看不到尽头，彭程牵着贝贝的手走在她身前面，那马路在他的眼里，便是一棵一棵被看得更加清晰的行道树。
    “先不说这个了，我闹心。”
    ——
    之后，他们俩便再没有提起工作的事儿了，贝贝渐渐感觉到彭程不一样了，但她并没有多在意，那本来就是她不情愿的，必是要躲避才是。这时候彭程的感受，或者说他们之间不平等的感情里，他还从来不曾表达过自己的诉求吧！所以他们都不理解对方，两个自私的人，相爱总是奢侈的，待到最后，他们会渴望对方能理解自己。
    贝贝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了，她说不清楚彭程不一样在哪里，但她觉得他的爱情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人大多是矛盾的吧！反正贝贝是的，对于彭程的感情，贝贝常常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脸没皮，她渴望他能爱他，又在每一次彭程让她厌恶的时候，期望他永远的消失，或者从来没有出现过，至于他的爱情，她还是想要，哼，到底是没皮没脸，让人说不清楚。
    彭程又在那个屋子里整整的墨迹了几天，吃喝，上网，他天天打电话给贝贝要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他实在是不想再去斥候人了，他已经是个三十来岁的老爷们儿了，还跟十七八的孩子一起站位，那他绝做不到。贝贝跟他吵了几次，都是为了工作的事儿，他不明白为什么贝贝不理解他，为什么最应该懂他的人，却是叫嚣得最厉害的人，甚至那个干鸭子的小泽都能理解他的难处，可贝贝却不知道，她几乎连听也不想听。
    于是，彭程选择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呆在家里，只是呆在家里，吃饭，上网，抽烟，循环往复。这便是爱情的附带利益了，假如你不想工作，你的爱人便又责任来养活你，倘若他养活不了，那他必须想办法，找到一个你愿意从事的工作。贝贝的一个朋友一直是给快消品跑业务的，那个工作跟服务员不同，她想了很久或许彭程会愿意去那里也说不定，便跟他讲了个大概，幸好他也觉得这工作才是他最合适不过的了。
    ——
    如今的快消品行业，不过就是点点货，其实赚不了几个钱，但彭程喜欢这个。贝贝找了很多招聘信息给他，显得异常热情，可是彭程却一直意兴阑珊。他不是不想去，他真的去试了，可是每当对方要他过来面试的时候，彭程都有些发憷。他还做不到毫不在意自己的缺陷，能自信的面对，虽然他真就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工作，但是彭程还是犹豫的，所以他每天依然呆在网吧里，玩游戏，再玩游戏，继续游戏，像个偏执狂。
    每一天，彭程都跟贝贝要些钱，上网的钱，吃饭的钱，抽烟的钱，所有的钱，反正是钱。虽然那钱的种类挺多的，好在总量并不多，也就三、五十的，多了彭程也不要，他说自己控制不住，有多少都能花了。可就是这三五十的也让贝贝很快就陷入经济危机，她自己的工资全部帖在彭程身上也还是不够用，还要借一点才行。没过多久贝贝就扛不住劲儿了，她不仅仅是自己不花的问题，终于最后的稻草压了过来，催债的开始了。
    ——
    “姐，我最近有点钱紧，那钱。”贝贝没等对方说完就一口应了下来，她汗颜得厉害，说是下午就把钱给上。
    像是被扒光了羽毛的火鸡，贝贝感觉很糟糕，放下电话她没有先去借钱，而是先给彭程打了电话。她如今的窘境都是他造成的，现在他居然还能呆在网吧里，每天花着自己的钱上网打游戏打个没完，那简直……简直让人无语了。
    “你干嘛呢？”
    “我玩呢。”彭程平淡的说，许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无伤大雅。
    “你怎么还玩呢？”姑娘特意加重了语气，那本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内心里着了火了，实在不能忍受。
    “那我干啥？”彭程却还是平淡的，左右事不关己，他便显得不紧不慢。
    “我不知道你能干啥？”
    贝贝突然没有劲儿了，这一句话不再叫嚣，只是句可有可无的气话，从齿缝儿间哼唧出来，却把彭程的火气点燃了：“我告诉你嗷，我玩呢！我说话你能听明白不？这全是人，我不想废话。”
    “行，你玩吧！”贝贝的心瞬间就凉了，她惊奇于他吼自己，就好像他从来没吼过一样。她甚至都不明白，她怎么还有脸最为他吼自己而心碎，不是一直如此吗？
    “你要干啥来，你说来，我听听你要干啥？”彭程继续不依不饶的，他吵架就要吵到底的毛病又犯了，颇有已发不可收拾之势。
    “行啦，你玩吧！我啥也不干了。”贝贝砰得挂上电话，心酸一并滑了过来，眼泪又滚落了，可还没等她哭够，彭程打了回来。
    “不行来，我这心闹心完了，你说你干啥来，你打电话啥事？”他搂紧声音的叫嚷着，显然是控制不住了：“操，又xx死了。”说着彭程奋力的敲打着键盘，叮当三响。
    “我这欠着钱呢！你不找工作，就在那玩儿。”
    到底是生气了，小伙子听了姑娘的话反倒平静了，电话里悄无声息的过了良久：“行，那你还有别的事儿没？”
    “没了。”
    ——
    吵成这样应该会有个好结果了吧。彭程但凡还有点脸，应该会在这个电话的激将下找个工作才是？但彭程不会，哼，不会，贝贝才一下班，他的电话就又来了。
    “媳妇儿，你过来呗！”就好像是白日里的争吵没发生一样，彭程轻描淡写的说，似乎把一切都说过了。
    “我过去干嘛？”
    “行，那你不过来呗！”彭程哼笑一声，言辞间净是无奈的嘲讽。
    “你要我过去干嘛？”
    “没事了，你别过来了，我挂了。”小伙子挂了电话，可仅仅是挂了电话，他就马上又打了过来。
    “贝贝，你心真狠啊！我没有钱你不知道啊，我都饿完了。”听得出来，他正搂着声音吼叫，也许他觉得贝贝会马上打电话过来哄他的，却原来她根本没有，所以，他生气了。
    “我给你的钱不够呗，你没吃饭啊？”
    “就五十，抽烟，上网，还哪有钱吃饭？”
    “那你干嘛不吃饭，吃饭不上网不就够了。”
    “你让我一直在小屋子里干呆着嗷？我受不了。”
    ——
    半小时以后，贝贝到了网吧，她带彭程去外面吃饭，然后给了他一些钱，接着彭程继续去网吧里打游戏，贝贝了回家，真让抓狂。这一套活两个人做的随性而自然，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后面，谁也不跟谁说话。贝贝没有跟彭程过多的争辩，彭程也没有开口哄她，一切就好像妈妈带着屡教不改的儿子，连埋怨和争吵也都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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