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程念芝这个名字，沈瑛就知道要坏菜，连忙招呼着吴板砖趁她还没跳完捧着饭碗多吃了几口，果不其然，程念芝一曲舞罢，夸赞之声还未完全散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找起了她们姐儿仨的麻烦。
    “程妹妹真是好舞艺，不过只有舞蹈却还是太柔了些，我木宸国向来主张文武兼修，若是能有人在寿宴上为太后舞剑助兴……岂不美哉？”
    说话这人着一身红色衣裳，眉目浓烈，一看就是个张扬的性子，沈瑛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打开了角色介绍功能，果然见她头顶上飘着几个大字：女配崔玉韶。
    “崔玉韶，太后的侄女，封号溧阳郡主，嚣张跋扈，喜欢楚文轩，是女主的头号情敌。”吴板砖相当尽职，没等她问就主动开始介绍起了女配崔玉韶的详细资料。
    那边崔玉韶不知道沈瑛他们正在调查她的底细，还在继续向季家开火：“小女刚来京城时曾听说季家三女红缨生于边疆，长于军营，自小便熟读兵法，精通各般武艺，当真是女中豪杰，本郡主特意为太后寿宴寻来了江南第一剑，本想让他独自为太后献艺，不过可巧今日红缨妹妹也在，想来也是两人对阵一番才更精彩，只是不知……”
    “红缨妹妹可否愿意？”
    崔玉韶身边那个筋肉虬结的壮汉适时地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还对在座的各位拱了拱手算作打招呼。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全国百姓都知道季红缨是傻子，崔玉韶不可能不知道，她这是摆明了要给季家人难堪，而皇上和太后在听到这段话之后并没有出声阻止，便足以说明对此事的态度。
    在官海中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们自是明白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于是纷纷站在了崔玉韶这边，大殿中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说的没错啊。”
    “对啊对啊，我也早就想见见季家的灭魂枪法了……”
    “啧。”四王爷有些不耐烦地把空酒杯放在桌上，对身边依旧洋溢着春风般笑容的楚文轩道：“季红缨不是个傻子吗？如此欺负一个傻子，也难怪你看不上她。”
    “真是欺人太甚！”脾气最为急躁的季红翎小声嘟囔着，气愤地撸起袖子：“小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赢那个大块头，要不还是我……”
    “就凭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季红雁斜了她一眼：“给我好好坐着！”
    迎着大多数官员等着看笑话的目光，季红雁挺胸抬头，施施然站起身来，缓缓道：“家妹自从两年前便身体抱恙，久治不愈，由她献艺恐怕惊扰到太后，不如就由我来……”
    “红雁姐姐怕不是听错了。”崔玉韶毫不气地打断了季红雁的话，手指点着桌面，一字一顿道：“我方才点的，可是季，红，缨！”
    “在座的谁不知道，季家后代不论男女都是自小习武，怎么说也练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成了傻子，总也该记得一招半式的吧？再说了，我又没让她拼命，只不过上来比划两下罢了。”
    崔玉韶的重音落在了傻子二字，而且她的话针对性如此之强，令沈瑛不由得纳闷儿地挠了挠下巴：“老吴，我有惹到过她吗？”
    吴板砖也学着她的样子用翅膀尖儿挠了挠长长的脖颈：“没啊，咱俩除了吃啥也没……哦！我知道了！”洁白的翅膀一拍脑门儿，吴板砖恍然大悟道：“她这是吃醋了！”
    “吃醋？”沈瑛一头雾水。
    “你忘了？”吴板砖耐心地解释：“下午楚文轩带你进宫的时候，是不拉你手了？这事儿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她肯定也知道了，所以才想着法儿整你。”
    “这也行？”沈瑛望着那道红色身影，语气颇为无奈。
    和一个傻子也能吃飞醋，怪不得男主不喜欢你……
    且说季红雁被崔玉韶当众驳了面子，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可又没有任何办法，前些日子季家军以少胜多，从金琉手中收复了边关雍城，城中百姓夹道相迎，并自发设宴款待季家军，这恐怕又一次触碰了君王那根敏感的神经，今天这一出戏估计就是专门为她季家而演，是想要提醒她们，即便立功再多，也需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倘若红缨不出面，那么季家便难免会落人口舌，到时定会有人无事生非，说他季家人居功自傲，连太后都敢不放在眼里，可若是出面应战……
    小妹一定会受伤的。
    周围的议论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句嘲讽钻进季红雁的耳朵，她咬着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可恶……若是爹爹和兄长在这……”
    “能怎样？”
    季红雁和季红翎双双怔住。
    对啊，就算父兄在这又能怎样？在这朝中早已没人将季家放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先祖们用鲜血立下的赫赫战功，恐怕今日来赴宴的这些人连正眼都不会给她们姐妹三个。
    回过神来的季红雁吃惊地望着自家的傻妹妹：“小妹，你……”
    “唉，我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np……”沈瑛叼着鸭腿从座位上站起来，悄咪咪地在心里问她身边的大白鹅：“你说我要是被这个大个儿揍了，算工伤嘛？”
    “轻点下手。”吴板砖连白眼都懒得翻。
    “得嘞。”沈瑛转而望向那个壮汉道：“你，出来。”
    其实皇上和太后的用意与季红雁猜测的大致相同，据手下的探子来报，现在边疆的百姓将季家军奉若神明，已经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季家军刚刚立下战功，他也不好拿这个说事儿，不过好在他家还有一个傻姑娘可以拿来出气，而崔玉韶这杆枪也一如既往的好使。
    就在太后看着崔玉韶闹得差不多，准备出面开口息事宁人的时候，原本一直大吃大喝的季红缨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众人议论嘲笑的声音并未停止，或许是因为看懂了皇上和太后的态度，官员贵胄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嚣张，甚至还有人借着酒劲儿指着红缨道：“快坐下吧，你个傻子还当真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