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
躺在床上的男人僵硬的翻了个身,手机屏幕泛起微弱的亮光,拇指滑动的力度很小,一点点,不舍似的往下拉。
恶补近叁小时,终于将之间堆积的信息过细的看了遍。
他一手枕着头呆看着墨黑的天花板,窗外的月光倾注在他脸上,轮廓如雕刻般深邃,眼尾微微上扬,唇角挂着淡淡笑意。
滋滋滋。
手机倏地震响,在宁静的深夜格外明晰。
他划开手机,显示微信有新消息,打开,信息来源于小恐龙头像。
『,』
纪炎困惑,『?』
那头静了半分钟,『发错了。』
纪队长笑了笑,决定不戳穿她的小把戏,『还不睡?』
『睡不着,你不也是。』
话说到这儿,男人才认真看了眼时间。
凌晨1点,纪炎微微皱眉,十年如一日变态自律的男人,居然也会有熬夜的一天,稀奇到让人不敢相信。
他想了想,啪啪的按键,『睡不着就数羊。』
『我们寝室有人打呼噜,耳塞都遮不住那震天响。』
纪炎抿嘴笑,『别闹了,早点睡。』
『要不....你给我说个睡前故事...』
『小孩才要听故事。』
那头发了个气到掀桌子的动图,然后又可怜巴巴的飘过来,『纪叔叔,外婆说了让你照顾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
纪炎被这声“叔叔”带来的强大的冲击力撞的头皮发胀,他悲催的揉了揉额角。
『想听什么?』
床上翻来滚去的江淼捂着手机差点尖叫出来,心脏跟疯癫似的上蹿下跳,一刻都不安宁。
『你当消防兵这么多年,遇过最有趣的救援是什么?』
这问题到是真把男人问倒了,好半天都陷在迷茫的回想中。
他沉默良久,那头以为他睡着了,暗戳戳的发了个小猪疑惑的表情包,纪炎盯着那头欢快的小猪,灵机一闪。
『前两年的夏天,高速公路上货车司机请求救援,他载了一整车猪,气温太高,近两天暴晒,猪差不多全虚脱了,后来我们出警两辆消防车,不间断灌注半小时冷水给猪降温,最后全盘活。』
江淼稍稍脑补那个画面,一车白白胖胖的猪在清水洗涤下尽情的摇摆身姿,她“咯咯咯”的笑出声。
『好厉害,我替猪猪谢谢你。』
纪队长一脸问号,『你替猪道谢?你跟它们很熟吗?』
小姑娘唇边的笑意骤然凝固,一股不知名的冷风吹的她周身发寒。
这男人神奇的脑回路,简直拉低了解放军的平均智商。
『晚安!!!』
男人盯着那叁个沉重的感叹号愣了半响,反射弧出奇的慢,半响他才苦闷的抓了抓后脑勺。
挺正常的对话,压根就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小姑娘了。
唉。
真是头疼。
枯燥的晨跑,机械化的训练,刚来时那点儿激情没几日便挥洒的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埋怨军训夏令营的无聊,只有江淼一人乐在其中。
一天中最热的下午3点,地表温度接近40度。
他们顶着烈日站了近半小时军姿,女老师们抱团以身体欠佳为由逃避训练,江淼
这根独苗苗站在队伍最后一排,个子最矮,站的最直。
男人缓步穿过一排排整齐的队伍,故作不经意,在小姑娘跟前站定。
队伍最前方的鹿白跟江牧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你懂,我懂,大家懂。
她可以感觉到身前有一堵扎实的肉墙落地,但她依旧目不斜视的平视前方。
男人静了片刻,突然伸手抬高她的帽檐,露出小人烧至滚烫的红脸,晶亮的汗珠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砸落在纤细的锁骨处。
小人偷偷瞄了眼,男人皮肤黢黑,胜在肤质尚可,刺眼阳光照耀下下,像颗光滑如水的黑玛瑙。
他也不说话,目光深深的低头看她,浓长的睫毛一晃一晃,幽暗的瞳仁里,装满她小小的身影。
她呆滞的站在那儿,连呼吸都是僵硬的。
这时,男人冷不丁得抬手,手背轻轻碰她小腹处,嗓音严厉,“小腹收紧。”
小姑娘条件反射的深吸一口气,可当人面又不敢大喘气的吐出来,憋着憋着,脸都胀紫了。
男人低声笑,“呼吸还用我教?”
江淼喉间呛了口气,咳得五脏六腑撕裂似的生疼,一双杏眼里盛满剔透的水光,抬头羞恼的瞪他。
纪炎无辜又尴尬,本是担心她站久了体力受不住,给她缓口气的机会,结果一不小心又给人惹生气了。
男人在心底叹息,顺手扶正她的帽檐,“帽子摆正。”
话毕,他装模做样的返回队伍前方。
鹿白跟江牧暗暗对视一眼,嘴角轻轻抖动。
这些个拿着公费明目张胆秀恩爱喂狗粮的人,就应该全部绑在一起扔进太平洋里喂鱼。
太不把单身狗当人看了。
休息时间,江淼独自一人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转身时,恰好撞上一个高挑曼妙的女人身影。
她纳闷,消防队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女人,相貌气质出众,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脑后,随风散起涟漪。
等她回到队伍,训练继续进行,可没多久,她发现一身职业套装的高个女人扭着腰肢朝这边走来。
江牧发现来人,轻轻扯了扯纪队长的衣袖,不知说了什么,纪炎回头,那女人冲他温柔一笑,嘴角一对酒窝增添几分甜美。
然后,江淼就见男人一步步朝人走近,两人间隔了一人距离。
恰如其分的身高差,整洁军装配衬衣包臀,男糙女柔,一黑一白,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线,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人似乎在说话,说的很欢,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男人背对而立,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女人突然伸手抚向他胸口,而男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长发女人脸颊泛红,笑得更欢了。
再后来,男人不知说了什么,转身快步返回队中,女人不舍似的原地多看了几眼,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身。
小姑娘眼皮垂落,胸腔里好似压了块沉重的石头,疯狂积压本就不顺畅的气流。
她心里窝着火没处发泄。
焦躁的闷气环绕在心头,战火愈燃愈烈。
午休时,她接到自家母亲打来的电话。
听说她在参加军训夏令营,劈头盖脸一通骂,江淼本就难受,这下又被莫名其妙说了一顿,开口的声音都哽咽了。
江母一听女儿哭腔,又温柔的哄了几句,最后才说到正事。
她爸爸今天下午结束考察回家,半年没见特别惦记她,想她早点回家,晚上一家人简简单单吃顿饭。
江淼没法拒绝,轻声答应。
挂断电话,她马不停蹄的去找自家教官,江牧在回寝室的路上被她堵到,她言简意赅的说清楚下午请假的原因。
江牧沉思片刻,告诉她岗亭有请假条,填写后交给纪队签字即可。
江淼歪头问他纪炎在哪里。
江牧指了指前方的大楼,“2楼第叁间是他专用的休息室,一般午休都在那儿。”
得到指令的江淼马不停蹄的往岗亭跑,顺利拿到请教条,填好请假原因,一刻不停的跑向江牧所指的大楼。
她一口气跑到底,等找到第叁间房子,人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门似乎没关严,她轻轻推开,屋内设施简单,书桌,小床,沙发,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床上的豆腐块迭的整整齐齐。
除了,沙发上那抹妖娆的女人身影。
朱薇闻声头也不抬,“你回来了。”
江淼整个人冻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低头看手机的女人见无人搭话,抬眼见到一身迷彩服,表情木讷的江淼。
她甜甜的笑了笑,“小姑娘,找纪队长吗?”
江淼喉音哑了,喉头涌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毒辣,呛人,钻进血肉骨缝间啃噬她的经脉。
朱薇用哄小孩的口气说:“他不在,你晚一点再来哦。”
小人一秒都不想再逗留,僵硬转身时,撞上正往里入的男人,他胸口一如既往的硬如铁,额头撞上去,疼的头皮裂开。
“江淼?”
纪队长扶稳晕乎乎的小人,微微皱眉,“你怎么到这来了?”
小姑娘缓缓回身,看了眼沙发上坐姿慵懒的女人,眼神带笑,说不出是挑衅还是显摆。
她缓了缓呼吸,回头幽怨的剜他一眼,拽紧在手心里的“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他胸口上。
身子一低,一言不发的穿过他的胳膊,朝外狂奔。
纪炎低头看了眼她留下的请假条,再回头,小姑娘早已无影无踪。
他转头看向屋内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脸色沉下,一开口全是冰渣,“我以为我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你非要撕破脸才好看?”
朱薇一脸无辜,“你这是生哪门子气?”
纪队长一想到小人走时微微发红的眼眶,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喷涌而出,他把帽子摘下放在书桌上,脸色已不能用难看形容。
“相同的话,我说了无数遍,你要听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次,朱薇,我对你没兴趣,我们也不可能,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朱薇起身,缓缓停在他跟前,“我要说不呢?”
纪炎声线冷淡,“这件事我不想惊动朱政委,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还希望你自重。”
“还有,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话说到这,朱薇瞧着他冷冽的眉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怎么,怕我惹人误会?”
男人抿紧唇,没答话。
朱薇低头看他握在手心的请假条,再想起那小姑娘临走时受伤无助的小眼神,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荒唐至极。
“纪炎,你不会真喜欢这种类型吧?小巧玲珑,软软糯糯,带回去直接当女儿养?”
纪炎低头看他,眼神坚定,语气生硬。
“当女儿养有什么不好?”
男人低声:“她开心,我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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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来晚了。)
(写的写的好像变成双向了,这…算了,就这样吧,大家凑合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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