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壮丽的奇异的天象出现在眼前。
在古渡界的极北面,极目尽是瑰丽的光芒,绿色的极光像长蛇在天空的尽头飞舞嬉戏,如烟似雾,摇曳不定,变化莫测。
炫目灿烂的绿光突然聚拢又消失无踪,瞬息万变,光华满天。
美得像一首传说中的诗,一个无法抗拒的美梦,一个末日将至的景象。
蓝月看得松怔,久久不能回神,心神恍惚间,直到听到阿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才恍然清醒,极光太过美丽清晰,她进入了光的幻境。
“不要盯着那光看,修为不足的人会被摄走神魂。”阿烈说道。
美是美,但致命。
“那是什么?”蓝月心有戚戚道。
“巨大的能量磁场的衍生物,就是这里没错了。”
蓝月和阿烈看着极光下的万里地面,山川脉络清晰分明,形影可见,和他们在古渡界看到的每一处地貌没有什么不一样,又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他们在古渡界盘桓多日,终于在此刻来到这个秘境的核心地带,一人一兽对视一眼。
阿烈说“阿月,我记得你老是神神叨叨修士法则第一条。”
蓝月平和一笑,说道“是啊,想要听吗?”
阿烈一掌拍在她脑袋上,说道“不要。”
蓝月斜眼看他,说“我就要说,我现在就说了,我还要用神识重复好多次,拿我怎么着?”
阿烈砸砸嘴,扑腾着短翅往下方飞去,活像一只小蜜蜂,说道“啧啧啧,失恋的女人惹不起,还躲不起。”
“喂,说什么呢,你别走。”蓝月从长枪上翻跃而下,长枪回到她手中,追上阿烈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是,矿脉并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外表看来只是一座座地表隆起的山包,里面就潜藏着无数的地道,只要用神识稍加探索就可以找到。
阿烈根据横公鱼的记忆,并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入口,他决定冒险深入北面深处,两人谨慎地压低身形,屏气敛息,低空飞行。
阿烈和蓝月自从进入矿脉边界开始,就默契地只以神识交流。
“在边缘地带只有一些细小的魔晶颗粒,横公鱼偶尔会来这里抠点晶石回去修炼,当然是在它还没失去原来肉身的时候。我们没有必要在下面浪费时间。”
“这里真是人修的地狱,魔修的天堂。”魔晶能量影响下罡风更为剧烈,她抱住了胖胖的阿烈,阿烈体温很高,像颗小炭球,以此来抵挡体温和灵力的流失。
“这里能量真的特别充沛啊,而且纯度很高。”阿烈感叹到,“比起逐月母树丝毫不差,只不过一个是魔气,一个是灵气。”
“其实对你来说,这两种能量在修炼上有什么区别。”蓝月觉得要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前方有不知名的恐惧在等着她,压力有点沉重。
“只要吸入的魔晶能量不超过自己的承受范围,神识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就算过量也不要紧,我还能涅磐,在灰烬中重生。”
“那你究竟有几条命来着?”羡慕。
“理论上来讲,趋于无限……等等,朝这边走,这边好像有些不同的痕迹。”
接下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缓慢,这里日夜不分,她和阿烈在极光下飞了不知多久,像两只搜寻犬般,偶尔停下来察看一下地面遗留的生物残骸或者战斗痕迹。
极光依旧在头顶闪烁,静谧又恐怖,在看不见尽头的山脉间洒下光芒,寒风呼号,风刃刺骨。
直到他们发现了一座城镇废墟,蓝月站在一座山峰上,俯视这片被遗忘的国度。
在极光的照耀下,整座废墟灰暗森冷,建筑已经尽数坍塌,只剩下断壁残桓,碎石沙砾。
废墟中央有一个占地广大的庙宇,四面高墙已倒塌,巨大的梁柱还在,似乎在顽强地撑起往日的傲骨和尊严,看得出来初建的时候,是何等的宏伟辉煌。
蓝月心底十分震撼,她预想了一百种情景,却没有想到这里能看到大片苍凉的残迹,以她的标准来看,这里并不算一个大城。
但可以想像在远古的年代,妖魔和人类分庭抗礼的岁月,这古渡界也曾是一个繁盛的,热闹的,轮廓分明的聚居地。
纵使再多的繁荣,再大的成就,再强的力量,也抵不过时光的磨砺。苍海桑田,像这样生存着诸多妖魔的城市不可逆转地消失,连名字也没有留下。
蓝月将银白的斗篷系好,阿烈坐在她头顶,慢慢走在废墟里,直指废墟的中央。
阿烈突然以神识道“这里阴森森的,你可不要被吓哭。”
阿烈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突然的提醒意味着前方有异样。
穿过一条长长的,布满砂石碎砾的行廊,入目是残缺不的雕塑,开裂的阶梯,破碎的院墙,沿路走到庙宇中央,正前方貌似一个神坛。
一抬头,她彻底惊住了。
放眼望去,是黑幽幽的魔晶。
地面是魔晶铺就,神坛高台是由魔晶堆砌,就连四周仅剩的墩柱,都布满密密麻麻的魔晶。
魔晶内部似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散发着一种像黑洞般的吸引力,晶体表面从各个度角折射庙宇内的光景,当她踏入神坛的那一刻,她的身影也在魔晶表面上幻化为也无数个她。
蓝月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魔晶,混身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抱紧阿烈。
然而另一样事物很快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神坛上有一副小骷髅,像一个五六岁幼儿的骷髅,其侧躺着,头骨向着蓝月的方向,身体卷缩,双腿弯曲,双手交握。
森白的骨头,空洞的眼窝,黑漆漆的嘴洞,就这么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无血也无肉的双眼正对着她。
蓝月倒吸一口凉气,在这样恶寒得无以复加的地方感到脚底比身体更凉。
“而且他是活的。”阿烈突然说道。
蓝月简直不能更惊悚,活的?
呔,白骨精!?
就在此时,一阵空灵缥缈的歌声由远及近。
“谁知道生命多么长久?
一半醒着,一半是梦,
我们活着是死,死着是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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