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烟阁是修道界一个很有争议的门派,既瞧不起正气浩然的天启宗,也不屑于和暗地里耍手段的鸿云观同流合污。他们狂热地饲养很多毒物,对敌人放毒蛊,以毒制胜,故门人性格大部分很怪异阴沉。但是他们一般不会到处惹事生非,草菅人命。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不用担心哪天被虫子啃死。
海棠笑吟吟问道:“这些侏儒真粗鲁,你为什么会被侏儒抓住?”脸上的花纹妖艳而精致。
蓝月心道,不可否认,灵烟阁的女修都有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风情,更何况是其中的佼佼者海棠。不过可惜,对侏儒没什么效果,侏儒们口中的人妖应该就是她……
蓝月开口道:“这位前辈,我也不清楚,只是喝了一口蜂蜜酒。”
海棠笑了笑,道:“侏儒的蜂蜜酒不是这么好喝的,这些狡猾的小矮人向外出售的蜂蜜酒都是兑了十倍水的劣质货,真正的蜂蜜酒原浆,只有侏儒特殊的体质能适应,一般筑基修为的人喝不了。”
蓝月恍然,说道:“原来是这样,道友知道的真多。”
海棠道:“叫我海棠就行,你是不是叫蓝月?“
蓝月这下真的有点意外了,“……海棠前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海棠嘁了一声,说:“天启宗的弟子果然像传说中的古板,就叫海棠,不要加什么前辈,姐姐我还很年轻。”
蓝月有些发窘,海棠摆摆手道:“我在百人榜看过你,身手还凑合。”
蓝月奋力地扭啊扭,好不容易把自己从一条爬着的蠕虫转为坐着的姿势,苦笑道:“身手还凑合的话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海棠道:“这些侏儒非一般的狡诈,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身闯入他们经营了千百年的老巢,勇气可嘉。”蓝月觉得她想说的是无知愚蠢。她身上的剧痛渐渐消散,直起身子,左右打量这个洞穴,又狭窄又低矮,非常不通风,幸好不怎么潮湿,洞口有两个侏儒守着。
她自嘲道:“勇气啊,应该说是莽撞吧。你又是怎么被他们捉住了,海棠。”她确实小看了侏儒,阿烈虽然修为高,也是一个愣头青,关键时候还被美酒诱惑,两个初出茅庐的探险者对自己综合能力估量过高,轻率行事,才会露出马脚。到了很久以后,蓝月想起从前旧事,觉得这种经验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海棠无所谓地一笑:“一个渣男临阵脱逃,男人嘛,大难临头各自飞是本性。”对于自己失手被关在这里,海棠一点都不觉得怨恨或懊悔。在她看来,男女关系不过是心怀鬼胎地互相利用,各取所需,那个好色愚蠢的小白脸如果不是有点身家,就凭那点姿色,还不够上她海棠的花名册。如果野心计谋不够谨慎被对方利用了,那就活该接受后果,至少她现在还没死。
侏儒们确实提到人妖和小绵羊是一起的,小绵羊抛下人妖跑了,不管海棠有没有说实话,蓝月没有打算继续这个陌生的话题,她和海棠还没有这样的交情,谁又会交浅言深,就连自己也有很多秘密。
蓝月说道:“侏儒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想必不是让我们‘静心面壁’。”
海棠说道:“当然,这几天我听他们在讨论什么黑寡妇,看来我们要当蜘蛛的储备粮了。”
蓝月从刚才就在想侏儒们所说的“发疯的黑寡妇”,十有八九就是那条森蚺所讲的染了黑气的七阶蜘蛛了。如果只是七阶的妖兽,倒不用怕,只是不好在这个海棠面前暴露阿烈。灵烟阁专门研究无垠大陆上的各种生物,难保不会被她看出来阿烈是一只凤凰。凤凰已经几万年没有在无垠大陆上出现过了,如果走漏了消息,后果难以估计,不免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般的争夺。
一天过去,侏儒们既没有对她们进行折磨殴打,也没有恶言辱骂,只是门口那两个侏儒偶尔投向她们两人的眼神,怎么看都像在瞧即将入土的死人。
捆绑住她们的绳索是某种特质的材料所制,蓝月试了多种方法也没法割断绳索,于是蜷缩在一边的角落闭目养神。
……
在离蓝月他们不到五百公里的隧道洞穴中,阴暗无光,潮湿,发霉,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一只黑寡妇静静地伏在阴暗的角落里,她的肚子滚圆硕大,八条黑色长腿上布满毛茸茸的利刺,背部有狰狞的花纹。坚硬光滑的蜘蛛身躯上,伸出一截女性的上半身,浓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裸露的肩膀和胸前,一双鲜红如血的冷酷复眼,流动着妖火般的异彩。她蹲踞在一张巨大的黑色蛛网上,这张网的每一根蛛丝都有成人手指粗细,像钢索一样坚韧,蛛网向四面八方延展出去,看不到尽头。
此时,她的可怕复眼中倒印着一个男人的缩起来身影,这个男人的白净的脸上三行鼻涕两行泪,眼中盛满绝望和惊惧,裤裆濡湿了一大片,一阵骚味。他刚刚目睹了这只黑寡妇和一只雄蜘蛛交配,把那只雄蛛榨干后,再抓住它,撕扯吃光,她圆滚的肚子里面就是她的配偶。
现在,显然她的食欲还没得到满足。
黑寡妇八条长腿迈着优雅的步伐移动过来,男人绝望地闭上眼睛,企图运力灵力自爆丹田,他宁愿爆体而亡,不愿活生生被吃掉。黑寡妇张开黑色的嘴唇,喉头滚动,一根黑色的蛛丝从口中喷出,瞬间穿透男人的身体。
他的身体慢慢软下去,像一团无骨的软肉。不多时,这个人类全身被蛛丝缠绕,身上浸透了蜘蛛的毒液,毒液腐蚀他的肌肤和眼睛,从内而外融化他的内脏和骨胳,然而他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消失,在血海中疯狂地挣扎,扭曲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尖叫。而黑寡妇尤其热爱精神折磨,仿佛在享受这陶醉的一刻,美艳的脸孔绽放出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