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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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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沧街,人流不息。
    路旁的包子铺,蒸笼起锅了,白雾嘶嘶的弥漫四散,一群小孩围上去。
    “一个!”
    “两个,两个!”
    离盏回头与巧儿说,“幸亏今日没有带淼淼来,不然这会儿肯定又挪不动步子了。”
    巧儿点了点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估计连离盏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竹筒子,竹筒子里封的是西铺的契纸。
    二人走到西铺的前堂,同是朝里跨了进去。
    两片阴影投在正在喝大碗茶的小二身上,小二抬头,仔细端看了她二人一眼。“孙账房!孙账房!”
    里头无人应声,小二提高了嗓门,喊得更急,“孙管事,孙管事!”
    “喊喊喊,大清早的喊什么喊,喊魂么?”孙察掀了帘子出来,手上还端着小算盘,一边拨着,脸色十分不耐烦,等看清来人时,孙察也一个激灵。
    “嚯,贵啊。这已经是第五日了么?”孙察转头问小二。
    小二思考着,搔了搔脑袋。“我记不清了……”
    “是第日天,我记得很清楚。”离盏如是道。
    这种赌局,除了陈二婆子会当真以外,谁也会去真的计较?见好就收得了。
    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较真,孙察忽觉来者不善。
    “我说小姐,你还真来了,这才辰时!你是怕万一出了事,陈二婆子找不着你么?”
    “我是怕孙掌柜怕赌约给忘了。”
    孙察笑得不大气,“好好好,大小姐,你看起来虽是大富人家出生,但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姑娘待会回家要账的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啊。”
    “你这招牌挂上去也不容易,取下来只怕也要费不少力气,到时候掌柜的也别嫌麻烦才好。”离盏淡淡笑着。
    小二气不打一处来,“唉,你是不是存心来踢馆的?你哪个药局的大夫啊?”
    “火头,你扫你的地!”孙察喝道,随即指着离盏面前的一副桌椅道,“小姐坐会吧,今儿陈二婆子来不来还不一定呢,比把腿给站麻了。”
    “多谢管家。”
    “要不要我让小二给你上壶茶来?”
    “不用了,这已经很打扰你们了。”
    “得,那你坐着吧,我还要记账。”
    孙察再白了离盏一眼,在柜台前,翻了账本开始拨算盘。
    珠子上下碰撞出清脆好听的声音,久久不歇下。
    离盏拿余光轻剔着孙察的记账的样子。他除了剥算盘记账以外,没有再翻阅任何的册子,本子,好像不是在记账,而是在凑数平账一样。
    莫非,他在做假账?
    离盏眼里露出一瞬狐疑的光色,但仍旧不吱声,默默把目光往堂外转去。
    她与巧儿耐心的等着,大概辰时快过的时候,陈二婆子抱着孩子进了药局。
    陈二婆子神色颇急,一眼只望到了正前方的柜台,便冲管家大声道:“孙掌柜,那位小姐今日可有来过?”
    孙掌柜瞥了一眼赤急白脸的陈二婆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接而再瞥了离盏一眼,提着毛笔朝着角落里一指,“早来了,让你不要乱给孩子吃药,她说她是大夫,你就信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她去!”
    “小姐……”巧儿一看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
    陈二婆子转头,在望见她二人的一瞬,激动的不成样子,激动望着她人,“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巧儿,上前两步把离盏挡在了后面。“你……你要做什么?”
    陈二婆子被巧儿拦住,接近不得离盏,干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哭:“恩人,恩人,你是我们老陈家天大的恩人。我家孙儿要是没有您,现在恐怕已经不行了!”
    陈二婆子用脑袋在地上撞出砰砰砰的声响,又是哭又是喊的,将路上人给引到了门前看热闹。
    是孙察和小二火头,惊住了。
    “你说什么?你孙子的病好了?”孙察放下算盘,疾步走了过来质问道。
    陈二婆子直着身板,激动得直抹眼泪花子,“是,大好了,眼睛不发黄了,吃得睡得,不闹腾!”
    人群里,突然像炸开了锅。
    “哟,这不就是头几天来哭着求药的陈二婆子么?”
    “是啊,听说她家生的是个金瞳子,早就快不行了的,这怎么就叩起恩来了?”
    “你们不知道啊?这姑娘就是开药方的人。不过那药奇奇怪怪的,要是给我,我才不敢给孩子吃。陈家是被逼得没办法,再不吃,孩子就不行了,家里又背了债,哪里都借不到钱在,这才堵了一把。嘿,别说那药古怪是古怪了点,那药吃了两天,孩子就开始见好了。”
    “古怪?那药有什么古怪的?”
    “那药一袋一袋装着,但是装药的东西,既不像纸,也不像布,油亮油亮的,像上过漆的一样。撕也撕不太开,用刀子剪开的。”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
    “我家就住她家隔壁,亲眼看见的呀。”
    孙察听见人群里的议论声,脸色愈发不好看,他对着陈二婆子急道:“你让我看看你家孩子。”
    陈二婆子把襁褓掖下,露出孩子的脸来。
    孩子身上还泛着点淡淡的黄色,但比起先前来说已经好了大半,孙察用手支开孩子的眼皮子,眼睛一点也不黄了。
    他嘴皮子努了努,一脸不可置信。
    这才五天啊?五天就好了这么多,这……
    “这……这怎么可能?”
    巧儿:“这怎么不可能,我家小姐妙手回春又不是头一次了。”
    陈二婆子听罢,更觉自己遇见了一位高人,“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离盏站起身,伸手拉她起来,郑重道:“我叫离盏,以前是长风药局的挂名大夫,现在是西局新当家的。”
    “二小姐?”小二惊诧万分。
    孙察也受惊不浅。
    孙察知道西铺的纸契被离家的二小姐早就拿去了。当初得到这个消息时,他颇为怨愤,为此还去望春楼喝了两杯酒。
    本来西局起点就低,结果还连个招呼都不打,随随便便就把把铺子转手给了离家的庶女。
    女人当家,还是个庶女?
    而且离盏是半道子入门的乡巴佬,虽然治好了祁王的病,但乡巴佬始终是乡巴佬。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怎么打理西铺?
    孙察完全不想理认这个新主,不料近日听到她被皇上嘉奖的消息,倒是略微吃了一惊。
    但他没见着离盏的人,印象还是根深蒂固。
    他完全不能将脑海里的那个打扮艳俗的庶女,和眼前这个淡然高贵的女子联系到一处。
    而且……她开的那副药奇奇怪怪,叮嘱的事情,也只是让孩子多晒晒太阳,结果竟然只用了五天的时间,金瞳子就治好了!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医界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孙察不知该喜该悲,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这西局的新当家的?”陈二婆子不可置信。
    长风药局四家分铺都是离尺在管,谁不知道长风药局的老堂主一直盼着能生个儿子来继承衣钵,即便是离家的嫡女都没有插手过离家的生意。
    如今西局居然有新主子了。
    陈二婆子一时以为离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分家了,这才把最不景气的西局分给了离盏。
    但这都不关她的事,重要的是,这姑娘救了她孙子的命,又人美心善,西局由她来管,真是件极好的事情。
    陈二婆子抱着孩子破涕为笑:“姑娘妙手丹青,以后西局由姑娘来管真是太好了!”
    周围人夸赞声一片,叫孙察很是难堪。
    他这时才懂得一句话,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