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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盏。”
“孙女儿在。”
“以后在长风药局,你一定要深谙本分,规规矩矩,凡事以离家为重。”
话里意思很明白,就是别给长风药局带来什么麻烦。
离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祖母这是怎么了?盏儿为人一向本分,从小就知道从医先从德的道理,断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离家的事来。祖母为何突然这么说?”
两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瞳仁里翻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水,这副委屈的模样,老太太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离晨最恨她装无辜了,心机一动,洋装安抚道:“盏姐姐多虑了,祖母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姐姐天生命中带煞,祖母怕你牵连家中之人,让你多多避讳,谨言慎行也是理所当然的。倘若姐姐过惯了逍遥自在的日子,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趣,可以来妹妹的院子里玩,晨儿倒是不在乎这些的。”
老太太又欣慰又担忧的看了离晨一眼,终是没有反对。
“就这样吧。你们快去将香蜡点上,祭祖完了之后,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长风药局是京城最大的药局,不可能连续两日歇业,明日便要重新开门迎诊,你们父亲被钱氏的事情拖着,分不开身,局中事物,你们更要多多分担。”
“是。”三人齐声应下,待焚香完毕,离盏就要带巧儿回小兰院。
不想离筱筱却从她身旁穿过,带着离晨把她拦下。
“离盏,真有你的啊,敢在祖母面前争宠。可惜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今日祖母的脸色你也看见了,就权当给你长长记性。以后来日方长,你可别再不识时务。”
离盏不以为然,淡淡道:“警告我?还是怕了我?”
她幽幽的环视了周遭一眼,裙摆因此转动而飘起涟漪,眉眼里压不住的是满满的傲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钱氏这么霸道,现在不也跟落汤鸡一样吗?没了娘亲庇佑,我建议你们还是活得谨慎点,长风药局明日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你!你个庶女还想夺家业不成!”
她当然想,她不仅要夺,还会毁了离家欺负过她的每一个人。
她笑了笑,故作深意地道:“我可没说是我,万一是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呢?哈哈哈哈。”
说罢,不顾原地猜忌的离筱筱,拉着巧儿便大步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离盏一眼不发的踱着步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巧儿知道主子受了排挤,八成是觉得委屈,想安慰,却又觉得自己跟这天仙般的主子搭不上话。
腹诽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踏着小碎步走到她身旁道,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莫要生气。”
离盏顿了顿。她方才是有生气,但她气的不是离筱筱,也不是离晨,她气这家里唯一一个无心害她的祖母,却不分黑白,一味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气也只是气一时,当老太太把她排挤在离家之外,让她别给离家添麻烦开始,她就没把老太太当成自己的长辈了。
她在世上,仅存亲人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淼淼。除此以外,就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她方才愣神,不过是在寻思着该如何把离家搅得个支离破碎,给鬼医报了仇先,也算了却桩心事。
巧儿见她不说话,也没有皱眉不快让她闭嘴之意,便壮着胆子继续安慰:“这十来年里,离老堂主虽纳过不少小妾,但离家的子嗣却不见兴旺。时至今日,连个嫡子也没有。就只得大小姐和三小姐两个嫡女,老太太也是宠惯了她们,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惹不起,但至少还躲不起。云姨娘就看不惯她们,有她帮着咱们,咱们只要低调些,熬到小姐嫁人,便可以彻底舒坦了。”
离盏望了身侧巧儿一眼,烟青色的眉尾多了几分凌厉。
“你以为云姨娘会帮咱们?”
巧儿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对上她那双狡黠的眼睛。
“就冲她在祠堂骂离筱筱的那两句,你便以为她是站在咱们的阵营里?”
巧儿羞愧的点了点头。原来她能看出来的局势,主子早看出来。
“你把云姨娘想得太简单了。离晨和离筱筱要拉我去东宫参加太子选妃,结果云姨娘进来,立马当着离筱筱和离晨的面夸我漂亮得嫡庶难分。你觉得她是在真心赞我?”
巧儿似乎明白了一点,却又明白得不大透彻。
离盏看她含含糊糊的点头,心头终是无奈,这丫头太傻,终归要多点拨点拨才行,不然一直糊涂下去,不知要吃多少亏。
“云姨娘知道她二人拉我入东宫是刻意为难于我。既知我和离筱筱她们不合,便故意挑拨我们争斗。”
巧儿有些担忧的睁大着眼珠子,这样一来,二小姐便势单力薄,成了离家最没有地位的主子。连管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克扣她们的月银,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那……那怎么办?”
“不要怕,怕有什么用?钱氏因着我的关系才入狱,你以为一味躲着,离晨和离筱筱就渐渐忘了我吗?低调是可以,但不是什么都不做。”
巧儿瑟缩道:“小姐打算怎么做?”
“我许久没回长风药局了,许多事不太清楚。你方才说离家小妾甚多,我怎么就见着云姨娘一个?”
干大事之前,还是要摸清局势才好。
“钱氏太凶,太霸道。这十年间有好几个小妾坏了孕,最后都没生得下来。钱氏自己生不出儿子,便不许别人生。但孩子没生得下来,大人一般也危险,有两个小妾是在生产过后就死了的。没死的,也被钱氏逼得待不下去了。云姨娘泼辣,钱氏越是背地里整她,她便越要和她斗到底,但云姨娘总归是后来才进门的,若钱氏还在,她多熬两年指不定也熬不住了。”
这样看来,离府势力分支较少,她想再中间挑唆,也没有几个可以借力的。
“偌大一个长风药局,离尺就当真连一个继承家业儿子都没有?”
巧儿想了想,忽而巡视一周,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据说有个私生子。但孩子的娘是青楼里卖身的,离尺当初年轻,不屑认这个儿子,老太太也不准他认。如今老了,长风药局日渐壮大,老太太想认了,又没这个脸面认。”
这离家内院,人是少了些,可腌臜的事情却不少,一桩接一桩的丑事根本拿不上台面。
不过也无甚稀奇,这本就是离尺的作风。一面又喜欢干卑鄙龌龊的勾当,一面又拉不下老脸承担。由是今天膝下无子,也是注定的因果报应。
可万一云姨娘生下来的是个女儿,离尺免不得要大失所望,都到这个年纪了,说不定会了为了家业,偷偷把这个私生子给领回来。
一个妓女的儿子领进府,到时候,云姨娘和离筱筱她们必然要闹得鸡飞狗跳!
自己要是再从中参合两脚,这个本就不和睦的家,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离盏越想越高兴,忍不住想问道:“那个私生子呢?多大了?”
“奴才想想……”巧儿掰着指头算了良久,“十六了。”
“十六,可以继承家业了。”离盏满意点头。
“但这个私生子有娘生,没娘管的,八岁的时候就拜上山门,跟了重华派学武功去了,现在连他娘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这头,只能先暂且按下不管。
“云姨娘呢?还有多久生?”
“云姨娘已经怀了整整十月了,要说生,就是这十来天的事情。而且离老堂主亲自给她看过,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这还没生下来就整天盼着呢,若真生了,小姐您可怎么办……”
离盏细思一番,猛然一惊。
怪不得离尺在衙门里毫无顾及的就把钱氏给抛出去了。原来他以为小妾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
反正离晨和离筱筱已经长大成人,钱氏这个阴损毒妇死了,他儿子便可无忧无虑的长大,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业。
啧……敢情他现在往衙门里跑关系,救正室,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老太太同气连枝,心知肚明自然也不着急。
离盏还自以为除掉了钱氏,就等于把刀子递进了离尺心窝的一半。没想到啊,在某些方面,反而帮了他一把。
“小姐,你是不是也怕云姨娘生了儿子以后,在堂主和老太太面前更讨不着好。”
“谁告诉你云姨娘肚子里的就一定是个儿子?”
“离老堂主说的……”
“他知道个屁!庸医!”离盏狠狠咬了咬牙。
巧儿一惊。不说京城,就是整个孟月国里,离尺的医术都属精湛上乘的。当朝太子年幼的时候生病,群医无策,几乎就要见阎王去了,还是离尺进宫把他硬生生保了下来。
她从没听过旁人敢质疑离老堂主的医术,更何况是这么直白的骂他。
“二小姐?”巧儿眼里满是震惊。
离尺把脉虽是一流,但再一流的人,顶多能听出孕妇心跳中夹杂的肚子里孩子的心跳。旁的还能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的医术远没有鬼医那个世界的发达。尤其是在生产这方面。
鬼医那个世界的人,少有女人因生孩子而去世。但在这个世界,医学常识缺乏,女人生孩子就跟半条腿跨进了鬼门关一样。
很他们所信奉的道理,多半都是歪门邪说。
什么肚子偏下的是男孩,肚子偏上的是女孩,肚脐外翻的是男孩,反之是女孩。
全都是谬论!
除了b超,羊膜刺穿和dna验血以外,不可能通过外部特征知道是男是女。
离尺,你高兴得太早了!
既然云姨娘生产在即,离家又如此重视这个孩子,她倒是很有必要在云姨娘身上做点文章。
离盏眼中闪过一个激灵,心中蓦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