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楼公主寝殿,丫头们齐聚一堂,听幽梦将今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通,立夏代表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她们娘俩也挺可怜的。”冬至垂目思量,神色怜悯。
“是啊。”幽梦怅然感慨,“惠娘那混蛋丈夫已经死了,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小春又那么小,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们。”
何况人死得惨不忍睹,惠娘母女听了怕是不会好受。
“能将亲生女儿卖进青楼,这样的人与畜牲何异?”寒露愤愤不平地骂道,“坏事做绝,也是有报应的。”
谷雨比起她们对惠娘母女的同情,她更多一层忧虑:“公主,你当真见到人是魅夫人杀的?”
幽梦转目望向她,神情凝肃地点头。
谷雨试探:“要不要……”
那“报官”二字还未说出,幽梦就心领神会,挥手打住她:“不必,由她去吧。”
丫头们便有些不解了,要说上回浮魅阁对公主下蛊,救援赶到时人已经跑了,他们没有证据针对浮魅阁,可今日都是幽梦亲眼所见了,她怎么还愿意放她一马?
“我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信,因为我也有点迷茫了。”幽梦回想着她和魅夫人在树林里的对话,不禁深思,“那魅夫人虽然阴阳怪气的,但我有种不明就里的预感,她好像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她自称从不为了炼蛊滥杀无辜,单从她杀死小春生父这事来看,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确是有正义的一面,留着她,兴许还能多为世间消除一些害虫。
“算了,不想了。”幽梦揉了揉脑壳,抬眼间换了话题,“谷雨,寿宴筹备得怎么样了?”
谷雨恭谨答:“差不多都妥善了,一切都井然有序,请公主放心。”
“宾的请柬都送出去了么?”
“除了宫中的几位主子,都送了。”负责请柬事项的寒露回答。
主要还是一些关系不错的公主和宗姬,还有皇姑母。
“好,那些给我留着,明日进宫请安,我亲自去送。”皇室宗亲地位更尊贵,这样会显得更有诚意,她抬手冲她们挥了一挥,“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寿宴将至,有你们劳神费心的,好生养精蓄锐。”
“诺。”丫头们纷纷欠身,“奴婢告退。”
她们将门带上后,幽梦对镜独坐,双手伸向耳畔,卸下耳垂上的玉石耳钉。因为耳坠戴得久了,耳洞变得很明显,换上男装很难掩饰住,她也懒得藏了,索性用两颗低调的耳钉戴上,既不显得突兀,又不会娘里娘气,甚至还增添了几分纨绔子弟的邪魅痞气。
这法子是跟凤栖梧学的,那妖孽就时常佩戴耳钉,当他长发在风里不经意地撩起,露出耳上的耳钉,她就说不出的惊艳。
幽梦将褪落的一对耳钉递向盛放耳饰的首饰盒,扣上盖时目光下意识瞥到旁边,挨着首饰盒放着另外一只锦盒。
目光被鬼使神差地定格住,手亦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打开盒盖——
一只黑色的半截面具,在盒中静置着,花纹泛着诡魅的光。
“你永远不知道藏在面具下面的,会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心中浮想着魅夫人说过的话,幽梦缓缓伸手拾起了那张面具,将它拿近了看。
她捧着面具,指尖沿它眼周雕刻的花纹游走摩挲,顺其自然地,想起了它的主人。
“也许他的真面目,比面具更可怕。”魅夫人如是说。
而面具的主人,在枕星洲被她遗弃的那晚曾说过一句,与魅夫人此言异曲同工的话:
“越是美好的表象就越容易欺骗你,我的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