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有一家叫「陆离」的儒馆,是洛阳城z文人骚汇集之地。
这日玉绍陪同漓风来到这,见他俯身在一个签牌上写下几笔,而后起身。
“底价我写好了,这幅画就暂且交给贵处保管了。”漓风拿出一卷画,与那标价的签牌一同递给身边一个儒雅的青须男人,“还请馆主你多多费心才是。”
“一定一定。”馆主捋着髭须笑容可掬,“公子您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了,墨宝在此出售,押金为二十文钱一天,至少五日一押。”
漓风想了想:“那我就先押个五日。”说着从腰间钱袋里掏出一粒豆大的碎银。
馆主将银豆子在掌心轻轻一阖:“公子,有些话咱们可先说好,等五日期满,此画无论是否售出,这一百文钱可都是不退的。”
漓风点头:“明白。”
“那就祝公子的画早日遇见伯乐了。”馆主乐呵地拱手作揖。
漓风还礼:“承你吉言,告辞。”
站在儒馆门口,玉绍由衷赞赏道:“真亏漓风你有心,想到用这么个法子为伤民筹集善款。”
漓风淡笑:“绵薄之力而已,只是我担心高估了自己的画技,把底价定高了,到时买不出去,自己还倒贴了一百文钱,那可真是无地自容了。”说到这他笑容便有些自嘲的泛苦。
“不会的漓风,我方才看过你的画,栩栩如生,神韵极佳,我对你很有信心。”玉绍笑作一缕和煦春风,“洛阳这么人杰地灵,一定会有识货之人的。”
漓风抬眼望着他,倍感温暖,笑眼腼腆:“玉绍抬举了。我们去存善堂看看吧?”
“好。”玉绍正有此意,摊手指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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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就在他二人离去不久,一身贵公子打扮的幽梦便也慕名来到了这里。
她偏头小声问她的“男侍从”冬至:“打听仔细了?就是这?”
冬至轻道:“是啊,这家就是洛阳城最有名的儒馆,日常会有许多名士出没,应该会有公主想要的贤才吧?”
幽梦点点头,主仆二人便走了进去。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街对面,一个叫“封狼”的男人走到车窗下,恭敬道:“公子,目标刚刚进了这间陆离馆。”
窗格上的帘子被一只白皙纤手从内缓缓撩起,帘后映出半张俊美绝伦的容颜,他冷冽的目光穿出,直射在陆离馆的门口,如锁定猎物的鹰隼,隐隐透出一股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幽梦和冬至进去后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正巧碰上一群儒生扎堆起哄说要对诗。都说这陆离馆人气足,多聚才俊之流。幽梦便不动声色地坐着,合起折扇在手中悠闲自在地旋转把玩,一边打量着那群所谓的“名流雅士”,物色着她的“贤才”。
“我先来起个头!”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窜起来,折扇于掌心装模作样地一拍,“琵琶声停欲语迟,似诉平生不得志。”
“好!”座中此起彼伏的叫好,颇有些虚张声势的味道。
喧闹中又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起身附和,只见他嬉皮笑脸,抖落满身的喜感:“人生在世不如意,不如自挂东、南、枝!”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幽梦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都能感到满身的尴尬,还是自诩有才的读书人呢,真替他们羞愧。
“好!对得好!”
“好好好!”
“工整押韵,意境相合,宛如浑然天成!妙!妙啊!”
“真是好诗!好诗啊……”
这还叫好诗啊?幽梦不禁扶额,掩藏起脸上无奈而嘲讽的冷笑,也不知冬至是听了谁的浑话,把她骗来这里,如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倒真希望有个东南枝,让你们集体吊死算了,省得在这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