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把九皇妹盼来了!”敏妃身后的皇四女姬幽柔盈盈笑起,打破了方才由姝贵嫔薄责荣贵嫔所带来的尴尬,她笑视幽梦,字字都似针芒,“你是今天的主角儿,若是少了你,这好戏还真不知该怎么演下去了。”
幽梦压根不想理会她伪善的亲近,眼睛抬都不抬,只淡淡一句:“我一个病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不会演戏,有什么好看的。”
幽柔便也不想再与她说话了,只好好坐着看戏就行,于是向五妹幽欣飞去一个眼色,幽欣意会了,遂回眸俯视那跪地的幽梦,笑靥如花道:“九皇妹,你素来通晓音律,姐姐今日有所困惑,正好向九皇妹请教一二。”
幽梦眼底静若死水,口气冷若冰霜:“五皇姐气了,探讨音律是雅事,不必说得这样生分。”
幽欣不改笑意:“那好,皇妹你对历代词曲颇有研习,可曾通读我华夏第一乐集《诗经》?”
在众人静候事态发展的目光里,幽梦气定神闲:“当然。”
“那么你对《诗经》中的《载驱》一篇想必不陌生吧?”幽欣走近了几步,笑得故弄玄虚,“可否为姐姐指点迷津,道出这诗词中蕴含的深意呢?”
幽梦心口凛然颤了一记,而后便漫漫生出一股寒意,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她不得不强撑着镇定,轻声说道:“《载驱》……此篇出自《诗经·国风》中的齐风,诗中所写……是齐僖公的女儿文姜。”
“文姜貌美,又以才华著称于世,在当时绝对是炙手可热,令各国权贵都趋之若鹜的齐国第一美人呢。”她一语刚落,坐在那的四姐幽柔便按捺不住抢了话去,侃侃而谈,“可惜她与自己的兄长,齐国太子诸儿私通,即便是后来嫁与鲁桓公为后,也依然难忘旧情,趁归国祝婚省亲之际,又与已为齐国国君的哥哥偷欢。”
满座哗然的嘘声中,皇帝深蹙的眉峰微微跳动。这敏感的人名和事迹,不禁使幽寂遽然一惊,他下意识稍转视线,不安地看看身旁的幽梦,却分明感觉到她在自己的余光里瑟瑟发抖。
幽柔的话就如野猫的利爪,狠狠抓挠着幽梦心底某个隐秘而脆弱的角落,疼得她五脏六腑抽搐拧成一团。她骤然抬起目光,像射出两把尖锐的刀子,深深扎在幽柔的脸上,连扎死她的心都有了。
“直至东窗事发,鲁桓公恼怒,齐襄公为了占有妹妹而将她的夫君杀死,倒行逆施泯灭人伦……”幽柔却彷若未见,不顾众人反应继续说完,末了作势探身,对母亲敏妃和附近妃嫔补上一句,“《诗经·载驱》正是讽刺此事。”
姝贵嫔扬起眉眼和嘴角,冷涩涩地一笑:“颍川公主真是博古通今,好才学啊。”
幽柔暗自一怔,转过脸与她对视,沉沉抿下了嘴唇,那笑意似积了寒雪的红梅,明丽却阴冷:“娘娘谬赞了,幽柔只是就事论事,况且这事在史书里都有记载,人尽皆知,算不得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