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湛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听侦探的分析，没听清他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一侧的蓝牙耳机被取了下来。
    顾言湛被吓了一跳，就见康朝阳站在那儿，毫不见外地把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神情有些轻蔑和愉悦：“顾言湛同学，你做事的时候还不忘听歌吗？”
    可他说完这句话，脸色就变了。
    耳机里播放着纯正的英式英语，用词和语法都很讲究，并且语速极快，他根本听不懂。
    “……你听这个干什么呀。”他面上得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顾言湛心里嘀咕，却还是温和回应道：“……这个剧很有意思。可以把耳机还给我吗？”
    你再打扰我，我都要把关键剧情错过了！
    康朝阳听到这句话，脸色更难看了。
    他把那个耳机取出来，放在了桌面上，酸溜溜地开口道：“……你听得懂啊？”
    顾言湛嗯了一声，将那侧耳机从桌面上拿回来，重新放回了耳朵里。
    奥兰德中学并不禁止带手机，只要课堂上不使用，就都不算触犯校规。康朝阳找不出他的错误，只从心底里嫉妒和焦灼。
    他从顾言湛身上，感到了一种自己难以跨越的距离。任凭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超过他的可能。
    他转身走回到了自己的电脑旁边，打开了成绩文件，却安不下心来。他一边惦记着，如果张老师一直不回来，自己今天就白来了；一边又想着刚才从顾言湛耳机里听到的英语，同自己根本拉开了一大截。
    再回过头去看顾言湛，只见他一边熟练地汇总着数据，一边带着耳机听英语。窗外沉云之下暖黄色的夕阳落在他深褐色的发梢上，给他精致清俊的脸镀上了一圈暖融融的光晕。
    世界是不公平的。康朝阳咬着牙想。
    于是接下来，他心神不宁，数据看错了好几组，返工了几次。他又忍不住拿出书包里的单词书，想学着顾言湛，分心一边做事一边背单词。
    但是收效甚微，康朝阳更焦躁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响了，康朝阳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年级主任已经开完会回到了办公室。康朝阳看到他过来，连忙站起身：“……张老师！”
    结果，年级主任居然没看见他。
    “已经做完了吗？”他看顾言湛站起来，问道。
    顾言湛点了点头。
    “做完了就快回教室吧，外面眼看着要下大雨了，别淋着了。”年级主任叮嘱完，又看见康朝阳的屏幕还空着很多，桌上还摊着单词书。
    “朝阳也太用功了。”年级主任笑着说。“还是先做工作吧，回去再安心背，不要三心二意的了。”
    康朝阳窘迫地嗯了一声。
    顾言湛径直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往教学楼走去。
    果然，刚走出行政楼，天色就已经阴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他加快了脚步，往教学楼走去。
    路过篮球场时，围观的学生已经散去了，不过场上依旧打得火热。几个穿着篮球服的少年挥汗如雨，发梢都坠着晶莹的汗珠。
    顾言湛忍不住侧目看了几眼。
    虽说这几个男孩子都亮眼极了，可司以钧的确是里头最为耀眼的。他身姿矫健，也不怎么防守，带着球一味进攻，直往对方的篮板去，几个人都难以招架。
    看起来像只横冲直撞的幼狼，尖牙利齿，蛮横凶狠。
    就在这时，篮球入筐。掉落下来的球被关舟弈截下。聂俊上前去拦，将那球拍飞出去。
    篮球径直飞了出去，朝着顾言湛砸过去。
    顾言湛手里正抱着书，一时空不出手来。那篮球速度很快，他眼睁睁看着篮球飞过来，往旁边侧身躲过，篮球重重擦过他的小臂，落在了地上。
    顾言湛小臂上顿时火辣辣地疼。他一低头，只见挽起的衣袖下，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臂被擦伤了一块。
    顾言湛抽了一声气，抬起手臂，就看见了自己胳膊上挂着血丝的红痕。
    ……我靠，这男二的胳膊也太细皮嫩肉了点吧！
    聂俊追着篮球过来，见篮球砸着人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啊同学，砸着你了？”
    “没事的。”顾言湛觉得有些丢人，赶紧侧了侧身，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藏住了  。
    让篮球给蹭伤……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这也太没面子了。
    “是我们太不小心了。”篮球场上那几个小弟都往这边张望着。关舟弈一路小跑着过来，问道。“没受伤吧？”
    顾言湛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关舟弈这会儿没戴眼镜，一双桃花眼看着尤其漂亮。顾言湛想到之前游戏里的描写，大概知道这人就是司以钧的朋友关舟弈了。
    “真不好意思啊。”罪魁祸首聂俊挠了挠后脑勺，又道了一次歉。
    这副模样倒像是个拆了家之后垂着脑袋认错的哈士奇，和原著中描述的那个恶劣难缠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就在这时，司以钧走了过来。
    他穿着黑色球衣，手里拎着自己的校服外套。他不紧不慢地踏过花坛的边缘，大步走到了顾言湛的面前。
    他先弯腰拍了一下滚落在地的篮球，将它弹起来，接着单手将它抱在怀里，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了顾言湛的胳膊，往上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