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没用,撕掉算了。陆昼修长手指狠狠用着力,神情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他整个人身上还是湿的,衣服贴在脊背上,淌着水,让他看起来笼罩在潮湿昏暗里,沉郁无比。
向宏愣了愣,有点不认识地看着陆昼。
为什么突然感觉,不认识他了,他和陆昼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认识的时间也很早,可以追溯到五六年前。他认识的陆昼,虽然傲慢不讲理,但自信张扬,且讲义气,脾气坏,可并不是一个太狠的人,相反,心肠反而有些软,口是心非。
他和陆昼一块儿出国旅游,经过广场上站着位置弹奏并不好听的残疾的大提琴曲的艺人,陆昼嫌弃万分地拧起眉梢,骂道:真他妈难听,赶紧走。但真的走了,却会忍不住又绕回去,故作不经意地,掏出纸币扔进去。
所以他喜欢和陆昼一块儿玩,包括关宇和其他人,不止是因为陆昼是最庞大的陆氏的人的缘故。向家是搞科研的,和陆氏那个圈子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需要巴结陆昼。
他和陆昼玩在一块儿,仅仅是因为昼哥虽然幼稚但酷,像是团脾气暴躁的火,他总是很崇拜陆昼,从小就一口一个昼哥。
可现在。
他觉得陆昼身上的某一个面消失掉了。
呜呜放开我们,你们这样信不信我们叫人搞死你!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地反抗起来,但还没等他挣扎着站起来,陆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半张脸被阴影遮盖,在他曲膝的那一刹那,抬脚朝他脚踝踹了上去。
看来脚也是不想要了。
这下,在场四个人,全都听见了清晰的骨折的声音,这人一刹那痛得面目扭曲,脸色煞白,叫都叫不出来了。他右脚失去了支撑,白着脸色滚了下去,捂着脚滚来滚去。
另一人浑身脊背发麻,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道:我说说说。
陆昼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摆弄:时间精确到分钟,地点,人物,说了什么。
这人哆嗦道:联系我们的是一个姓窦的丫头,但她好像是和别人一块儿来的,另外一个丫头贼漂亮,坐在车子里,本来没露面,但我们哥俩不放心,非逼着她露面,否则就不干,本来姓窦的答应我们的是两万,但我们当时看她倆这才多大啊,就开那么好的豪车,于是一口咬定十万!
陆昼问:是这张脸?谢翩跹?
他把谢翩跹的照片掉出来,那人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死丫头坑死我们了,她说了,让我们推下看台的那丫头抢了她东西,她要小小报复一下,顶多是个脚伤,也不算过分。
不过分?陆昼冷笑一下,抬脚就要朝他腿上踹去:不过分你也试试?
这人吓得连忙抱头躲蹿,冲下楼道,扶起地上那个断了腿的同伴,就赶紧仓皇跑了。这人他们认得,开玩笑,全城有谁会不认识这位,早知道替那两个丫头干活儿,会招惹上他,他们就根本不会接这一桩生意!不过现在断了脚踝,换来五十万,也算值了!
陆昼收回手机,将录音保存,回头问向宏:视频录了吗?
向宏看着现在的陆昼,竟然有些呆滞,也轻微的脊背有些发凉,可还没等他说话,陆昼立马暴躁了,瞪了他一眼,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手机:你不会忘了吧?!这点事都干不好?!
这才是熟悉的陆昼。
看来刚才他只是因为谢糖被伤害,太生气了。
向宏紧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委屈地笑道:你才傻逼,已经录了,保存了!
走了。陆昼背过身去,朝楼梯下走,神情略微疲惫。
向宏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不想这个朋友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向宏连忙跟上去,问陆昼:那接下来怎么办?
陆昼将视频拷贝进自己手机里,扯着嘴角道:还能怎么办,发一份给谢总,另一份发到校长办公室,记得匿名,看咱们偏心偏到没边的谢总会怎么处理,处理得好,奖励他风平浪静,处理不好,这份视频会在全校面前出现。
太狠了吧!向宏还要说什么,陆昼回头看来,他连忙竖起大拇指,狗腿道:但是谢翩跹那恶女就该这么教训!不然老让她欺负我们糖糖不成?
陆昼眉梢跳了跳,忍了忍,没忍住,暴躁道:糖糖也是你叫的?
向宏立马从善如流改口:我们谢糖。
陆昼面无表情:闭嘴,去掉lsquo;我们。
向宏跟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尖笑了笑倒也不是真的说错,只是想着这样说,能让陆昼恢复点生气,他现在看起来,状态太不对了。
两人正要下楼,方才那个腿折了的人突然又绕了回来,被同伴扶着,在楼底下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向宏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要鱼死网破不成?
这两人道:还有件事情,我们想卖二十万。
向宏怒道:二十万,谁想听你们的破事儿,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