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谨整个人僵住,脑中出现一片空白。
两年前?
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重逢,一向骄傲的盛星禾竟然这么打算过吗?
“如你所见,后来他当然是没有做啦。”井超说,“我是不赞成他那么做的,如果是他个人有这方面的要求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让自己看上去更好的权力嘛,但是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一点,如果只是为了让别人看着他顺眼就去做手术,那他属于自我的那部分就彻底瓦解掉了。当时我们吵得挺厉害,他要问我的意见,又不肯听我的,一意孤行,连术前检查都做了。不过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去,我以为他放弃了。”
舒谨眼眶通红,看上去有点可怜。
井超道:“这次他出差回来,我才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没有放下你啊。”
一辆车缓缓朝他们驶来。
盛星禾叫到了车,顺着路沿走了回来。
井超:“或者说,他根本不可能放得下你。”
第23章
盛星禾的家距离他们公司其实挺远的,而且既不是什么一居室的小户型,也不是什么紧邻地铁口的地段,和当初他们两个人憧憬过的完全不一样。
楼盘的隐私性和安全性都很高,按指纹进入电梯后,便能直接进入家门,省去了入户门这一道屏障。
房子是盛星禾两三年前买的,装修好正式搬进来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舒谨想,可能他们两个都是想过要真正分手的。
如同分手后他不再去电影院一样,盛星禾也不再选择原本计划的未来,而是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方式,尽量往不再拥有彼此的生活方向前进。
“前几年去考了驾照,然后顺便买了车。”盛星禾道,“打算置业时正好这里环境不错,上班的路线也不拥堵,就买了。”
盛星禾的情况是可以开车的,这点舒谨知道,便点点头。
见他站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局促的样子,盛星禾走过去把人牵到沙发上坐好,然后说:“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不用了。”舒谨抓住他衣角,“我现在很能喝的。”
盛星禾扬眉坐下,表示怀疑。
舒谨说:“刚毕业的时候我进的那家公司规模比较小,每个人都身兼数职。我是新人嘛,不仅要做设计,还要兼任老板的助理,经常陪他去应酬。”
舒谨说起过往,都是一些盛星禾还不知道的事,“喝醉了好多次吧,我都不记得到底是几次了,反正后来就你那么容易醉了。有时候我还会装醉呢,反正他们也分不清楚真假。”
大学毕业刚入社会的职场新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普遍。
盛星禾听他讲那些自己没有参与过的事,除了一丝心疼,并不觉得可怜他,舒谨也是要强的人,从来都不是个草包。听他讲多一点,就能多了解他一点。
“那时候我也不敢辞职。”舒谨说,“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足够我稳定下来了。而且因为公司刚起步,堆到我头上的事情越多,我越能学到东西,给我后来跳槽的履历表上加了不少分。”
盛星禾问:“为什么不敢辞职?”
他能听得出,舒谨的话题走向有意识地敞开了。
舒谨歪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盛星禾的手指:“没钱嘛。”
说出这三个字,舒谨怪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才继续:“其实舒昭远进去时留了一笔钱给我,我一分都没有动。”
是愧疚吗?
可能是吧。
那时才十九岁的舒谨无法很好地划清亲情与法律的界限,他知道舒昭远罪有应得,但只要一想到间接造成舒昭远入狱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他就无法摆脱良心的煎熬。
那一年里,他好像亏欠了全世界。
所有他该还的,都在那一年出现了。
舒昭远为了逼迫他和盛星禾分手突然讲出真相,舒谨难以接受,自我麻痹地想过就让这个秘密继续下去,只要舒昭远不说,那么盛星禾可能永远也不知道。
可是在烤肉店遇到那个替他背了十几年黑锅的人以后,在看到对方满手的冻疮以后,他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讲出真相很不容易,舒谨带来的消息颠覆了那个人的认知,也在那个家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当年赔偿盛家的几万块钱,是舒昭远替他们出的,这家人一直感恩戴德,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工厂里免费劳作,不计报酬,但不菲的医疗费用也让他们难以承受,举债不轻。
舒昭远主动替贫困工人赔偿、又主动资助受害者盛星禾的事受到到底政府关注,每当舒昭远被表彰的时候,就是这家人承受良心谴责的时候。就算他们不得不最后远走异乡,也经常买东西寄来盛家,逢年过节都有探望。
因为那件事,这个家庭付出真的很多。
舒谨那时候只想补偿。
他拿出了自己这些年存下的所有钱给那家人生病的母亲治病,直到这些年也一直都有支持,但那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那家人得知真相以后,会去举报舒昭远非法经营。
或许一开始舒昭远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资金困难不得不让别人背锅减少赔偿,但这只是他做的第一件败坏道德的事。
但他的“善举”受到重视以后,一切就加剧了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