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悲痛。
发生什么事了?rdquo;
我朋友不行了。rdquo;
噩耗传来,莫苓的脑子当机了几秒。
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离开时,司风镜身上半干半湿的保洁服发出了不大不小的摩擦声。
刺耳的杂音令莫苓很快恢复过来:那你快去,这里交给我。rdquo;
麻烦你了。rdquo;司风镜夺门而出。
这破地方不好叫车,我送你去吧。rdquo;莫苓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司风镜却谢绝了莫苓的好意,外面雨下得很大,一路狂奔,他瘦削的背影显得愈发单薄,孤寂。
莫苓不知他朋友多大年纪,是生病还是突发事故,可一想到活生生的人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她不禁悲伤起来。
她今年二十七岁,却经历了四次生离死别。
失去的心情,她比谁都懂。
希望小镜的朋友能熬过来,莫苓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祈祷。
为什么不理我?rdquo;手机关机,QQ消息不回,孟伊以为莫苓出事了,她激动地从主任办公室冲出来,用唇语问道,司风镜他人呢?rdquo;
我查过相册,什么也没有。rdquo;莫苓鼓起腮帮露出无奈的表情。
孟伊双手叉腰,怒目圆睁,鼻子吭哧吭哧地哼着气,好像一头发怒的小奶牛。
莫苓揽过孟伊的肩膀:小镜朋友出事了,等他忙完再说吧。rdquo;
孟伊死死地咬着下唇,猛摇头,表情似在说:动我朋友者,必须就地正法!
吴止酉查得怎么样了?rdquo;孟伊爱较真,莫苓只好转移话题,所有社区我都问了一圈,今天过年,没几个人理我。rdquo;
孟伊:主任电脑太烂了,速度比老牛还慢,照片一多就卡死,我快疯了。
看来这单生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rdquo;莫苓手挠挠下巴,不过也不着急,照片提取的事,你回家慢慢搞吧。rdquo;
孟伊:也没那么难,那辆保时捷的车主我查出来了。
莫苓双眼一亮:是谁?rdquo;
孟伊:舒羽,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秦献雅的儿媳妇。名下有一栋别墅和两家店铺,别墅位于雍和国际陶艺村,店铺在地王大厦的18A和18B。
莫苓啧啧道:雍和的别墅随便一栋都得几千万,地王的店面更是一铺难求,金主来头可真大。rdquo;
孟伊:秦家是市里排名前三的富豪。
莫苓双手握拳给自己鼓劲:11,我们一定要拿下这位金主。rdquo;
第五人民医院。
13楼,血液科。
雨天,潮气绕在灰蒙蒙的吸顶灯上,阴沉的光线投到灰白的地板与墙壁上被二次反射,让这个不算宽敞的病房走廊显得异常逼仄与压抑。
踢踢踏踏,穿着高筒雨鞋的司风镜独自又焦急地行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泥泞的脚印和一滩滩水渍在他身后混出了一道看不到起点又觅不见终点的痕迹。
歪歪扭扭,曲曲折折,宛若人生,宛若命运线。
司风镜打开VIP病房的大门,一股暖风扑面而来,空调开得很足的屋子与外面的世界仿佛冰火两重天。
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rdquo;
司风镜的心理与身体都还没适应过来,一声十分清亮又自带腹黑属性的嗓音直接将他推进了冰冷的深渊里。
赶来之前,他已有预感,却仍心存侥幸。
小镜,你不用自责,也不用难过,你早就帮他完成心愿了。rdquo;
司风镜的目光投向病床,上面躺着一个长相精致的男人,极黑的发和极白的面孔,血色未退的嘴唇酝酿着难以述说的气质。
他表情安详地睡在那里,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他一定以为对方只是去会周公了。
等睡够了,男人就会再次睁开眼与他谈笑风生,论天道地。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能用这种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语气?
司风镜不懂,他视线微转。
身穿套头毛衣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坐在病床边,嘴里叼着棒棒糖,手里玩着手机。
低眉垂目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气息。
他们明明拥有同一张脸,他们明明拥有相同的记忆,对事对人的态度却有着微妙的不同。
从前,因为容貌相似,司风镜总会将他们搞混。
但以后不会了,因为他找到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
一个生!
一个死!
司风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待情绪平稳后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进病房。
几点走的?rdquo;他坐在男人对面,表情平静地凝视着病床之上的人。
半小时之前。rdquo;
他已经玩命奔跑了,他已经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结果还是hellip;hellip;
早知道,他今天就请假不去上班了。
他走的时候是什么状态?rdquo;
看你给他发的直播视频。rdquo;男人晃晃手中的手机,有心爱的女人送他最后一程,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满足很幸福。rdquo;
临终前,他可有什么交待?rdquo;
他说,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是此生最大的幸事。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他都会感谢你。rdquo;男人抽出嘴中的棒棒糖,指着司风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