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钟樾唇角扬着的弧度更高。
    恰巧罗旭打了电话过来，自从知道沈知清就是沈明烟后，罗旭时刻关心钟樾的计划。
    这种谈话的内容当然得避开沈明烟。
    钟樾寻了个借口，直到往前走了好几条巷子，才堪堪将电话接通。
    果不其然还是原先的问题。
    “你之前不是还说不出一个月，沈明烟就能对你死心塌地的吗？”
    罗旭在那边调侃，“怎么到现在连个进度都没有。”
    这个位置是钟樾特地选的，刚好能看见沈明烟，又确保对方不会听见自己和罗旭的谈话。
    不远处，沈明烟还在低头欣赏刚才自己完成的作品。
    女孩眉眼弯弯，脸上的雀跃和惊喜明显。
    钟樾眉眼微挑，懒洋洋应付道：“要不是你这个电话，我们现在就在一起用晚餐了。”
    罗旭配合“哇”了一声。
    钟樾洋洋得意：“我觉得不用一个月，你就能听到沈明烟被我甩了的消息了。”
    ……
    钟樾这个电话打了有点久，以至于贝苔来电时，钟樾人还没回来。
    沈明烟抬眸看了一眼还沉浸在电话中的钟樾一眼，寻思着对方应该没那么快解决事情。
    恰逢她人又抱着画册不肯松手，所以直接戴上了耳机，接通了贝苔的电话。
    贝苔最近沉迷网恋，打电话过来就是向沈明烟取经的。
    “又吵架了？”沈明烟无奈，“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
    不远处。
    好不容易才结束罗旭的电话，钟樾稍稍松口气，抬头却看见沈明烟双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嘟喃着什么。
    女孩耳上的蓝牙耳机钟樾没看见，还以为对方是在对着画自言自语。
    “沈……”
    钟樾走了过去，那一声招呼还哽在喉间，就听见沈明烟在传道受业。
    “男人嘛，很好哄的。”
    “你随便找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顺着他，他很快就高兴得没边了，没那么难的。”
    “相信我，我刚试验完，成功率百分百。”
    钟樾：“……”
    他刚扬起的唇角活生生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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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沈明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 一张小嘴说得起劲，叭叭叭给贝苔分享心得。
    半点也不吝啬传授自己的经验。
    “你们不是还没面基吗？这种最简单了，你随便在微信上说几句软话就行了, 反正也不尴尬。”
    “他生病了？！”
    沈明烟眉角一扬, 尾音都劈叉，钟樾也随之她的动作呼吸一滞。
    女孩的语气太过严肃，钟樾还以为对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然后下一秒, 他就看见沈明烟高扬起唇角, 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她猛地拍了下大腿：“这不是好事吗？！！”
    钟樾：“……”
    对面的沈明烟已经开始给好友出谋划策。
    “你有他房子的地址吗？这样，你给他叫个跑腿送点药过去。”
    “重点不是他家里有没有感冒药，是这药是你送的。还有, 备注也是关键。不要错过这种细节。”
    “不是让你写‘我想你’这种无聊的肉麻话, 你就照着医嘱上说的用药量, 再叮嘱他一遍。”
    “其他的都不用说，等晚点你再给他叫份白粥外卖送过去, 试试他语气。”
    “如果他态度软和的话，你就顺水推舟, 不然你就等明天。”
    “这种事急不得，你不要那么心急。”
    不久前还在和罗旭吹嘘一个月后就能听见沈明烟被自己甩了的钟樾：“……”
    沈明烟是个耐心的老师, 恨不得倾尽全力教学。
    “他喜欢什么，你就顺着他喜好来。你喜不喜欢不重要, 只要让他感觉到你想参与他爱好就行了。”
    刚准备邀请沈明烟去画展的钟樾：“……”
    膝盖接连中了好几枪, 钟樾深吸一口气, 感觉自己和沈明烟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默默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青铜见王者，钟樾觉得沈明烟手段太过精明，所以想着另辟蹊径, 重新换个路子。
    ……
    不过最终沈明烟还是跟着钟樾去了画展。
    提出邀请的人却不是钟樾，而是舒微。一同前行的还有当时聚餐的十几个大学生。
    有了之前避雨的革命友谊，再加上钟樾在这群大学生跟前半点架子也没有，所以现在已经没人和他将热搜上的绯闻缠身的钟小少爷联系起来。
    是一个小型的画展，因为是工作日，所以过来参展的人并不多。
    除了沈明烟这一群人，只有一对年逾花甲的老夫妇。
    整个展厅针落可见，所以当老人家的声音响起时，莫名显得更外突兀。
    即便已经压低了声音，然而外界环境影响，那对夫妇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过去。
    沈明烟也随着众人视线往角落望。
    那边的老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歉意转过头，朝众人一笑，微微颔首。
    沈明烟这才注意到，老人家手中牵着的妻子，是一位盲人。
    老妇人看不见墙上的内容，她只是稍稍仰着头，一双黑白眸子空洞无神，只有唇角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沈明烟踱步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妇人攥紧了丈夫的手指，叮嘱道：“你小声点，我听得见，别吵到别人了。”
    沈明烟还未出声，隔壁的钟樾已然先开了口。
    “爷爷，你也喜欢大卫吗？”
    墙上展示的正好是大卫的《马拉之死》。
    附近有大学生闻言，也跟着过来，说自己也不懂画，也想听听老人家的讲解。
    众人跟着附和起来。
    听众瞬间多了十几个人，老人家知道众人都在迁就自己的老伴，感激回以一笑。
    有了开头，后面所有的介绍都顺理成章。
    其实学画画的是妇人，老人只是跟着妻子学了点皮毛。
    后来妻子眼睛失明，每次看展之前，老人都会先做功课，帮妻子解答疑惑，然而还是免不了有疏漏。
    钟樾就站在一边，老人家有错漏的地方，他就细心提醒了一句。
    其余时间都是凝神细听。
    钟樾很懂得进退得宜，所以这种事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从容有度，不会有指手画脚的尴尬，更不会有趾高气扬的态度。
    比起其他的美院生，钟樾的阅历显然更高一层。
    所以一圈下来，众人对钟樾纷纷改观，“钟先生”也变成了口中熟稔的“樾哥”。
    “樾哥你之前真的学过画画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嘿嘿，所以才过来帮我们的。”
    沈明烟也觉得讶异，不过不是钟樾对艺术的见解，而是他对老人的态度。
    沈明烟之前还以为，除了家里的钟老爷子，钟樾对其他人都是没有耐心的。
    ……
    老人家里是开花店的，就在这附近，和画廊就只隔了四五间铺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店，瞬间将整个花店都占满。
    店内还有一个小姑娘，是老人家的孙女的。
    “小秋，今天是不是有刚进货的洋桔梗，你拿出来我瞧瞧。”
    老人搀扶着老伴到后边的屋子后，又佝偻着身子招呼大家坐下，末了才有空吩咐孙女去库房。
    老人家不擅长画画，在处理花卉上却是得心应手。
    沈明烟看着老人熟练挑拣分支包装，最后又送到各人手上，说是给他们今天的谢礼。
    进门的位置还有一束显眼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