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大厅中悄然间弥漫起一股异常沉重的气氛。
说起裂天剑派,就绕不开一个名字,一个大家都不愿提起的名字。
此人,杀人如麻,双手沾满了无数修行同道的鲜血。而他,正是出身裂天剑派,是掌门忘剑子爱女的道侣,也是那玄黄城主忘忧子的亲传弟子。
这个人的名字,叫作厉无极。各大派这些年费尽心力寻找他,却一直杳无音信。这个孽障似乎是化身为了清风,早已逃得不知所踪。
众人的目光宛如刀锋,一刀刀削在忘剑子的身上,片刻后又回转,搜寻着忘忧子的踪影,狠辣而阴霾。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忘剑子与忘忧子两兄弟绝对难逃一死,而且死了一百遍不止……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就在众人无声拷问忘氏兄弟时,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威严的老者面色不悦,看着光头老者,主动打破了沉默,“纪庄主,今日是商议大陆要事,说裂天剑派做什么?”
“慕掌门,裂天剑派之事同样关乎大陆安危,为什么不能说?”光头老者斜眼瞥来,眼底仇恨之色一闪而过。
此人名叫纪正千,是灭日山庄的庄主,他的二弟纪正明,正是因为与这名身材高大的老者――慕玄发生冲突,得罪了摩天派,被碾杀于大觉山中。
当然,他同样把这种深仇大恨归罪到了厉无极的头上……不共戴天。
“哼哼,纪庄主,裂天剑派之事怎么就关乎到了大陆安危?”慕玄一脸冷笑,片刻后又道“相信诸位道友都听说过,那厉无极在弑仙谷时,已经当众宣布自动退出宗门。因此,无论你们有什么仇怨都与裂天剑派无关!况且,如果不是那些人贪图厉无极的宝物,又怎会无故丧命?”
“慕掌门,此言差矣!”一名满头灰发、留着八字胡的修士猛地站起、摇头不止,“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这厉无极人面兽心、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他怎能无耻地霸占宝物。各派弟子上前拦截、出手夺宝,无非是出于义愤,替天行道罢了。这个奸贼若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跪地求饶、举双手奉上,又怎能倒行逆施、痛下杀手……”
“无耻!”一直默默坐在几位城主之中的忘忧子怒气上脸,忽然出声冷斥道“阮朗,早就听说你这人巧舌如簧,今天一见,才知此言大谬不然,你哪里是巧舌如簧,你是寡廉鲜耻、没皮没脸、无耻之尤啊!”
“忘忧子,你说什么?”被称作阮朗的修士顿时气得嘴角一阵哆嗦,伸手指了过来。
他没有料到,在这么多大派高人的怒目敌视下,这个一直躲在玄黄城的忘家“废物”,居然敢当众斥骂他,真是狗胆包天、不知死活。
“说什么……说实话而已!”忘忧子冷笑道。这阮朗是阴shui宫的掌门,听说平日里最爱搬口弄舌、挑拨是非。
“忘忧子,你休要猖狂!目中无人!在此大放厥词!须知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今日当着天下修行同道的面,阮某定要抽丝剥茧,揭穿你们的真面目!”阮朗唾沫四溅,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将忘忧子踩在了脚下,大肆蹂躏了一番。
“大放厥词?我看是你大放厥词才对,什么东西!”忘忧子目光不屑,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若是平时,这阮朗绝对不敢跳将出来。裂天剑派即使再有不是,也还是上古六大派之一,底蕴之深,远超大陆上那些普通的一流修仙门派。
对方现在敢当出头鸟,无非是有所倚仗,以为各大派全都在场,他与忘剑子势必会忍气吞声。
须知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众人一再相逼,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选择委曲求全。
更何况,裂天剑派还没有沦落到什么阿猫阿狗也可以肆意相欺的地步。
“诸位道友,这忘忧子如此大言炎炎,我们又怎能束手旁观,不如大家一拥而上、群起攻之。”阮朗用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在场的众多掌门。此刻,他心中大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何不趁机痛打落水狗……真是气煞贫道也。
然而他环视四周,却见到“伪君子们”果然一脸深沉,正襟危坐,全都用嘉许的眼神看着他,一付莫测高深的样子……这群傻bi!
“阮掌门,你到底是何意?这是想挑起裂天剑派与各大门派之间的纷争吗?”听见阮朗竟然蛊惑众人动手,慕玄眼中顿时露出了憎嫌之色,插话质问道。
“慕掌门,贫道怎会故意挑起纷争?只是心怀正义,对裂天剑派及忘忧子的做法极其不忿罢了。你看看、你看看他,到现在仍然是这个样子……死不悔改,难道我们还要一再容忍他们吗?”
阮朗不由暗暗叫起了苦,后悔不该太冲动,这般急于表现自己,弄得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道友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不抖擞精神,一同声讨忘氏兄弟,让他们在人前无地自容。
也难怪阮朗一时想不明白,当日纪正明死于摩天派山门前,让所有的人都不由重新审视起了上古六大派,心中忌惮莫名。
这些人能够忝任掌门,那可全都是人精。不到最后一刻,他们绝不会率先翻脸。
兔子尚未出现,现在就撒鹰,殊为不智。所以,还是先让纪正千与阮朗等人使劲折腾,他们决定用目光继续拷问忘氏兄弟。
“阮掌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厉无极既然已经退出了裂天剑派,那他的所作所为从此便与宗门再无瓜葛。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慕玄的语气渐渐重了起来。
“可是、可是……”阮朗眼珠乱转,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猛地指向了忘忧子,“可是厉无极当日只是宣布退出宗门,并没有说,不认师傅。因此,忘忧子依然是他的师尊。我们既然找不到这孽障,那向忘忧子讨人也是理所应当。”
“混帐!”慕玄蓦然大喝,打断了阮朗的话,“你这纯属是胡搅蛮缠!忘忧子道友是裂天剑派之人,而厉无极却已不是,他们之间再无关系。你一再妖言惑众,到底是何居心?”
“不错!”忘忧子顺势接过了话头,斜瞥道“阮朗,你莫非是聋了,听不懂别人口中的话?”
“狂徒,你这个狂徒!”阮朗霎时被激怒了,猛地跳了起来,色厉内荏道“忘老二,你这不是针对贫道一人,而是小觑天下修行同道,迟早会引火烧身的。”
“哼,就凭你阮朗,还代表不了天下修行同道。”忘忧子撇了撇嘴,目光轻蔑至极。
“嚣张,太嚣张了!难怪会教出这样灭绝人性的弟子……道友们,你们不能再沉默了!”阮朗如同怨妇一般,眼巴巴看向了众人。
“忘家小儿,确实嚣张!”纪正千忽然走到大厅的正中,高声附和道,随后看向了忘剑子,“忘掌门,忘忧子之语是否就代表了你们裂天剑派的立场?”
“什么立场?”忘剑子面无表情,淡然问道。
纪正千一脸凶色,“不要和我装糊涂!你们既已承认厉无极退出了裂天剑派,为何却一再维护这个孽障,莫非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
“纪庄主,你这话贫道实在不解,我们裂天剑派如何一再维护他了。”忘剑子沉声问道。
纪正千冷冷道“忘剑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厉无极这些年不见踪影,难道就从未与你们联系过?而且我听说你女儿也一同消失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在何处!”
说到这里,纪正千抬目扫了扫现场众人,见大家听得入神,于是又侃侃道“你们裂天作为名门大派,门中出了这样欺师背祖、丧心病狂的恶徒,不是应该主动清理门户,为何却反而视若罔闻、主动包庇他……今天你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可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老匹夫!你要什么交代?”忘忧子抢话道。
纪正千已然隐隐迈入了返虚大圆满的境界,仗着修为高强,经常蛮横无礼,带头诘难于裂天剑派,实在是欺人太甚!
现在当着天下修行同道的面,此人竟然公开叫嚣欺师背祖,如果自己这还能够隐忍,那还修的什么道、寻的什么仙,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谁都可以无动于衷,唯独他不行,只因厉无极是他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放肆!”听见忘忧子口呼老匹夫,纪正千顿时勃然大怒,右手迅疾伸出,一掌狠狠劈了过来。
出手无情,掌影如山。
砰!
凌厉掌影,瞬息之间便攻到了忘忧子身前,被后者连连挥袖,巧妙地化解了下来。冲击的余波一圈圈向外辐散,在大厅中带起一阵罡风。
“手底倒也不弱,难怪敢这般狂妄!不过,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今天,老夫就要替忘道友,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小子!”纪正千手掌缓缓抬起,冷笑出声。
方才,他心存顾虑,所以只运用了三成法力。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失策,平白丢了脸面。他本与忘仙老人同辈,现在连对方的孩儿都收拾不了,外人看了又会怎么想。
因此,他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忘忧子擒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