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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鬼谷
    茂密树林,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仍然显得有些阴森。
    飘飞的落叶,纷纷扬扬,铺满一地,让人心底不由生出几分落寞来。
    那狂躁的兽吼,低吟的虫鸣,不知为何,全都自动避开了这里。
    抬眼看去,周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咯吱、咯吱……
    静谧的树林中,悄然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从远处走出两道朦胧的身影。
    身影步法奇快,身形飘忽不定,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近前。
    “大姐,穿过这密林后方的阵法通道,我们便可以抵达鬼谷……苏前辈和小墨,全都幽居在里面。”走在前头的身影放缓脚步,伸手指了指前方。
    “果然有些独特!……如此隐蔽,一般人谁能找到!”靠后的身影感叹道。
    这时,他们依稀的面庞方才现了出来,正是厉无极与采绿两人。
    距离青川城之会还有三日,厉无极暗暗思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鬼谷走走。一来可以拜见苏惜朝,也免得对方担心;二来,顺便探望神兽小墨,看看她是否与小白有联系。
    听见他要过来,采绿嚷嚷着定也要一同前往。于是,便有了两人来到这鬼谷外围的密林。
    “大姐,就是这里了。”扫视过前方后,厉无极从原地一步踏出,停在了密林深处的东南面。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采绿步履轻盈,很随意地跟在了一旁。
    她已经察觉到了一缕轻微的阵法波动,不过,只要有厉无极在,这肯定不会是阻碍。
    果然,只见后者笃定地挥了挥衣袖。
    嗡!空间蓦然扭曲,旋即,一股奇异的空间之力凭空闪现,裹带着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数息过后,当两人感觉到空间之力消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外面的密林,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阴森山谷,空寂无人。
    站在谷中,耳畔只能听见那呜咽的冷风,让人寒毛不觉竖起。
    “这就是鬼谷?……不错的地方啊,苏丹圣和麒麟呢?”采绿抬头望了望山谷两侧,问道。
    厉无极笑着看向了前方,以目示意道“呵呵,你跟我来,马上便知。”
    两人沿着山谷徐徐前行,不过片刻功夫,一座破败的宫殿映入了眼帘。
    岁月流淌,匆匆又过去七八载时光,这座颓倒的宫殿如今更见荒芜。过眼处,青苔遍布,爬满了断壁残垣,掩盖了琉璃破瓦。凄迷烟草、燕麦菟葵,千年荒凉。只有那鎏金斑驳的宫门,无声叹息着,仿佛在诉说那过往的曾经。
    幽谷空居,嗟叹流年暗度。
    万水千山,问他故宫何处。
    看萧瑟秋风,人间久别,几番云暮?
    厉无极呆呆站在宫门外,心头悄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惆怅。鬼谷这个名称,究竟是何人所取?苏惜朝为什么要独自避居于此,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守那块镇魔的石碑吗?或许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吧……
    还有神兽麒麟,似乎并不乐意与人以及妖兽为伍,所以唯有遁世于此。可是,真的能够逃脱么?
    “大兄弟,你怎么了?”采绿一声关怀,将厉无极从无边思绪中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走,大姐,我们进去。”
    厉无极缓缓摇头,随即迈步走入了宫殿中。落满灰尘的殿堂,蛛网抬目可见,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前辈,你在吗?晚辈回来看你了。”厉无极声音朗朗,目光穿过宫殿深处。滚滚声波,如潮似浪,朝前辐散而去。
    然而许久过后,殿堂内外并无任何回应,只有那殿梁上方的灰尘,簌簌下掉,平添了几分幽静。
    “奇怪,前辈呢?难道是进入了石碑中?”厉无极眉头微皱,神识笼盖下,这里空无一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苏惜朝进入了那块奇特的石碑中,所以无从感应。
    “什么石碑?”采绿环视四周,好奇问道。
    “大姐,在这座宫殿的深处,有一块石碑,里面镇压着一只可怕的邪魔。”厉无极声音沉稳,迈步朝前走去。
    他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到鬼谷,对这里自然是非常熟悉。而且第二次的时候,他还在宫殿中居住了三个月,跟随苏惜朝学习阵法与丹道,恍惚间,居然有种“家”的感觉。
    “邪魔?怎么不灭了它?”采绿神情讶然,脚步不由一滞。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邪魔,竟然还要靠石碑才能将之镇压。
    厉无极一脸凝重,“我也说不上来,这只邪魔可怕无比,实力远超一般的魔帅。”
    他曾经与魔帅级别的邪魔照过好几次面,对这个层次的邪魔略有了解。然而即使是魔帅,魔息比起石碑中的那只邪魔来,也大为不如。
    “竟有此事?难道是堪比始魔子的邪魔……那我倒要见识见识。”采绿眼中惊诧之色顿时更浓。
    “呀,你这样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厉无极眼睛一亮,转念想道“魔域有十位始魔子,莫非这里面镇压的就是其中一位。”
    说话间,两人穿过殿中的众多庭院,来到了残破殿堂的深处,只见正中间立着一块布满了深深裂纹的石碑。一缕缕腥红的血气,正顺着石碑上的裂纹,不断地向外溢散。
    厉无极瞳孔骤缩,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力量随着那恐怖的血霾向着四周疯狂扩散。眼前,血雾弥漫涌动,就好像有一只盖世妖魔,正欲从里面挣脱出来一般。
    “就是这块石碑?”采绿显然也有感应,吃惊问道。
    “嗯。”厉无极点了点头。
    刚刚靠近一步,却猛然见到石碑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随后,那疯狂涌动的血雾中,忽然绽现出一团团如墨般浓郁的黑雾……那是魔息,可怕的魔息。
    “邪魔!”采绿一声暴喝,一股如山巨力朝着魔息碾压而去。
    厉无极眼角猛跳,“不好,它要出来了!”说话的同时,衣袖连挥,无数的金光符文顿时如同那流星倾泻,射向了石碑上的一道道裂纹。
    这些符文,是他平日闲暇之时炼制的大成符文,有困阵符、阻阵符、杀阵符等等。
    呯呯呯……
    采绿素手迅疾抬起,将溢散的魔息摄拿在掌心,用力一捏,眨眼间爆散无形。
    而石碑在金光符文的作用下,涌动的血雾缓缓向里收缩。
    厉无极神情凝重,心中一丝也不敢大意。右手一召,乾坤鼎嗖地飞出,盘旋间急剧变大,把自己、采绿还有石碑一齐罩在了其中。
    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未虑胜、先虑败……石碑中的这只邪魔恐怖无边,若是被它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咚咚咚咚咚!
    森冷魔息,凶焰万丈,发出愤怒的低吼,狠狠地撞击着乾坤鼎。鼎身之上,旋即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闷响,有如敲在胸口,令人心悸莫名,躁动难安。
    厉无极目中流露出了一丝焦灼之色,对着采绿使了个眼色后,身形蓦然扭曲变幻,朝着石碑阵法空间挤了进去。
    采绿更不迟疑,紧随其后,也消失在了石碑中。
    仿佛是世界壁垒被撕裂,两人倏忽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一个充斥着重重迷雾的血气世界。四周,血雾弥漫,魔息翻滚,视线不及身前三尺,就连神识都隐隐被压制、无法离体。
    厉无极不由暗暗心惊,这块石碑中的阵法竟然衰败至此。看眼前魔息肆虐的程度,显然是已经无法继续镇压那只邪魔。
    采绿眉头皱起,惊疑看来,“你说的邪魔就在这里面吗?”
    厉无极点了点头,旋即抬手遥指前方,“就在那边……穿过这个通道,可以看见一根石柱。那只邪魔,就被镇压在石柱之中。”
    “咦,你如何知道,以前来过吗?”采绿奇道。
    厉无极神情感慨,“是啊!大约是十年前,但我却感觉过了好久……千百年都不止。”
    当年在石柱下方利用魔息进行淬炼,简直有如一场噩梦,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
    那是他接触邪魔的开始,如今,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咯咯,那我们今天就灭了它!”采绿一脸自信,纵身而出。
    两人旋即互为倚角,破开前方那森寒的魔息,朝着血雾空间深处拔足疾奔。
    桀桀!
    忽然间,一道可怕的魔音从天而降,紧接着,耳畔响起一串清脆的铁镣撞击声。
    叮铃铃……
    冰冷铁镣,穿透重重迷雾,仿佛来自虚无,荡响在空间中。
    四周,静极了,只剩下那魔音和铁镣,喧嚣不堪。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悄然弥散,诡异至极。
    “爬虫、蝼蚁……”
    魔音咆哮,铁镣声更响,空气中的血雾开始无规则的涌动,变幻组合。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
    刹那间,魔息暴涨,气焰熏天。
    “是他!”
    见状,厉无极脸色大变,脚步连踏,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朝着声音来源处浮掠而出。这股气息他记忆极深,正是镇压在石柱中的那只邪魔。
    在他遭遇的所有邪魔中,这只邪魔的气息最为恐怖。似乎比那化魔神君和天龙院的普慧,还要强上许多。就是不知和道衍相比,孰强孰弱。
    “哼,让我来会会它!”
    采绿也已然看出不对,身形后发先至,霎时化为一道绿光,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