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德列这一次没有阻拦,他只是一名中层将领,虽然茨列仁的出生更差,但阻拦一次,是他的本分,若是再阻拦,就实在是有些降低自己贵族家庭的格调了,好似自己的家族依附于茨列仁的家族一般,所以巴尔德列并没有再次阻拦,而是看了一眼茨列仁,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然后吩咐身旁的侍卫说道:“以后茨列仁的工作全部放一放,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保护贾科的安全,其余工作都暂时由你们代管。”
几个侍从都不由得看向了对方,巴尔德列的这番话他们有些听不出好话坏话来,明面上看,好似是剥夺了茨列仁的权利,可如今贾科手头上的这件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明显能够感觉出来,巴德敦元帅十分重视,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全权委托给贾科和茨列仁,巴尔德列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算了,将军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揣度的,还是赶紧干活吧,茨列仁手头上的工作可不少。”一名军官苦着脸说道,因为巴尔德列对于茨列仁的不喜欢,外加上茨列仁的能干,所以整个军队之中最难管理的一部分,也就是后勤,是全权委托给茨列仁来代管的。
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那浩如烟海一般的数据被记录在账本上,简直就像是天书一般,让人不敢触摸,所以当时茨列仁一来,巴尔德列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他,却没想到茨列仁竟然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军队的脉络,最终将后勤管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战争艰难,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口粮问题,总是会在无粮几天前,就重新把粮食堆满库房。
这一点让整个军队都很满意,要知道,后勤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件事情,整个矮人族的军队随着规模的扩编,如今在前线的一共有四百万左右的士兵,为此而服务的后勤人员多达上千万人,如何在这么庞大的组织中维护自己的利益,必须要有十分严密的头脑和复杂的人脉关系才行,这两样缺一不可,不然粮食就会出现短缺。
而这两样在茨列仁的手里都是游刃有余,这也是茨列仁为什么在军营中有着十分崇高声望的原因,眼下把任务交给了他们,他们可不像茨列仁,可以在繁杂的数据中清理出头绪,此时的压力可谓是如山一般巨大,自然也是笑不出来的。
此时的茨列仁和贾科则是骑着胖达兽一路向着统帅营地的方向赶去,巴德敦元帅此时也早已经翘首以盼,茨列仁和贾科刚到,一名巴德敦的亲卫便已经站在了营地门口,拉住了胖达兽脖子上的缰绳,然后帮着茨列仁控制住了胖达兽,用带着笑的面孔,略微有些着急的说道:“巴德敦元帅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旁许多的参谋和其他军官都不由有些诧异的看向贾科所在的方向,巴德敦元帅是什么人?全国绝无仅有的几位元帅之一,是站在王国最顶尖的人,竟然派出自己的亲卫特意迎接这两名底层军官,难不成他们是什么来自大家族,来军队中镀金的?
种种猜测在众人的心中蔓延,但贾科此时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去观察别人的心情,他对着亲卫说道:“路西法大人的信就在这里,我要立刻见巴德敦元帅。“此时的贾科,或许是因为身份的改变,讲起话来也自信了很多,一旁的亲卫甚至都没发现这一点,很是自然的就向贾科鞠躬,然后引着两人向着巴德敦的营帐走去。
“是贾科中尉来了吗?“贾科中尉还没有走到军帐的走廊,就听到巴德敦元帅的呐喊,贾科立忙大着嗓门应了一声,说道:”属下带着路西法大人的信件来了。“一边说,贾科一边小跑着走进了巴德敦元帅的帐篷,立刻把信交给了等在门口的巴德敦,巴德敦也不用什么小刀隔开印漆,而是直接那手一撕,便将信中的白纸拿在了手中,一目十行过去。
见路西法信中提到了地图,巴德敦立刻把手中那张略微有些残破的地图拿在了手里,那是有关于8高地及附近山脉之外的一张有关于二号战场的地图,上面详细记载了一个三万人部队的情况部署以及周围的后备部队,粮仓及后勤状况的分析,十分的详细,甚至连一些没有多少人走过的密道都标识在了地图上。
巴德敦常年行军经验让他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几乎证明了人类所给出的地图是真的,而非所谓的假冒伪劣,不过身为统帅,巴德敦自然不会仅仅相信直觉,谁知道人族到底是不是真心合作呢?又或者是血族放出的诱饵,或者人族本来就打算坑一把自己,然后那这个当功劳,去向自己的主子请功?
虽然地图看上去无有错漏,但真实的谎言往往是最恐怖的,看这张地图实在有些陈旧,因此这到底是如今二号战场这一段战线的布置,还是几个月前的?巴德敦元帅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信息,路西法自然也知道,所以在信中写道:
“这是人族对矮人族的诚意,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派出小股部队去进攻这处地图中的任何一处方位,就能确定在下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大人还不信,可以亲自上前线去看一看,相信以巴德敦元帅的能力,若是在战场上,亲自看到对面的布局,必然能够认清这到底是一张真的地图,还是一张假的地图。“
巴德敦拿着手上的信件心中依旧有些犹疑,作为一名统帅,怀疑任何一切事物是他的本能,对于一位素未谋面,不曾相识的人,他很难对他怀有很大的信任,更何况他出生王族,却能手握兵马,而不被国王猜忌,这本身就代表他的性格跟他表现出来的鲁莽并不一样,不然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早就成为了一条尸体了。
可别以为矮人就跟人类不一样,大家一家人就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过日子了,任何一个民族,只要有多余的财富,就会产生对多余财富的争夺,而只要这种争夺开始,就会产生权力者,而权力者的诞生,必然伴随阴谋,这不是种族能够避免的,所有拥有单一意识的民族,都会如此。
除非你来自于集体意识民族,全部族人共享一个大脑,不然再怎么极致的多意识民族,也依旧会有勾心斗角,巴德敦的疑惑让贾科有来了说话的空间,一旁的贾科此时走到巴德敦,从胸口里掏出了一块东西,那是一枚镌刻着一排小字的金币,贾科将他将它放在了巴德敦的面前,说道:
“这是路西法大人在我们临走之前,送给我们的,让我在巴德敦元帅犹疑不决时交给您。“
巴德敦元帅接过贾科手中的硬币,仔细端详了一番,见上面的那行文字上,刻着的是勘察加公爵与十月七日赠予皮埃尔男爵,巴德敦立刻明白了路西法的意思,这枚硬币相当于是人族的把柄,只要人族说的话是假的,那么巴德敦元帅只需要拿着这枚硬币去找血族就可以直接将人族抹杀了。
“真是位有魄力的人。“巴德敦在心中感慨道,他思考了一阵,立刻又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贾科,让他立刻送给路西法,此时的贾科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位智者之间到底在交流着什么,但贾科能够感觉到,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至于重要到什么地步,这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贾科和茨列仁离开,巴德敦立刻命令手下的人对二号战场区域下达了新的命令,虽然路西法的表态,让巴德敦基本相信了,但该有的测试还是要进行的,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唯有理性的生物,才能活得长久一些。
贾科和茨列仁骑着胖达兽回到军营,在回来的路上,茨列仁突然开口说道:“贾科,我感觉我们在做一件大事。“
贾科有些诧异的回答道:“你突然说这干什么?难道不是大事你就不做了吗?我听你的同事说,你以前专管的是后勤,这可是一项巨细靡遗的事情,而你却做的又快又好,从来没有在后勤补给上,给士兵们产生困扰,但这项工作,可没有多少功勋可以拿,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呢。“
因为之前茨列仁给贾科的印象实在是有些糟糕,此时贾科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比较难听的,但此时脾气好像挺暴躁的茨列仁却没有说出什么粗鄙之语来,而是骑在胖达兽上说道:
“作为一个军人,任何命令,无论正确与否,无论我哦自身接受与否,遵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至于踏实肯干,贾科,你不用讥讽我,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一切,我对所有士兵的粮食做到了最起码的保证,这已经足够了。“
茨列仁的这番话让贾科没有反驳的地方,是啊,试问如果让自己去做一名后勤军官,恐怕不到三天,自己就会托关系,走后门准备离开了,如果实在离开不了,也必然是磨洋工,等呆够了就赶紧换一个地方,而茨列仁却能够在怀着抱怨之心的情况下,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单就这一点,不愧为是精英。
但此时茨列仁却没什么自傲之情,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此时茨列仁突然再一次开口说道:“贾科,你知道吗,我的父亲是波西米亚大公,南方境的守护者。”
这次茨列仁是真的诧异了,他的手都不由一抖,胖达兽吃痛停下了脚步,身旁的茨列仁也一勒缰绳放缓了速度,贾科有些呆愣的看着茨列仁,一时之间分不清茨列仁到底是在说疯话,还是在说笑话了。
整个矮人族与血族不同,尤其是在政治制度上,矮人族采取的是分封制,且是最为原始的分封制,比较类似于西方中世纪的状态,既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而血族则与此不同,虽然血族也是一个分封制度下的体制,往往一个总督担任一片地区的管理者,会长达数百年的时间,与世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作为最高权力机构的黑暗议会,还是对整个国家有着实质性的影响力的,也就是小事自己处理,但大事儿,却必须得听从中央的统一安排。
而在矮人族王国,国王只是共主,分封的贵族们才是这个国家的实质掌权人,王室与五大矮人族部落全部都是王国最为重要的组成机构,他们手上的民众,军队数量,王室虽然比公爵们多一点,但没有到压倒性的优势,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可以说一位大公要比一位王室成员,可要厉害的多了。
那是可以与巴德敦元帅比肩的存在,更何况是南方境的大公,听说这位大公如今有了七阶斗气士的实力,同时还因为与王室联姻,当今的国王,其母后便是这位大公爵的亲妹妹,也正因为如此,南方境大公,波西米亚公爵如今也是整个王国的首相,代替国王掌官一切,这样一位只能仰止的大人物的孩子,竟然在一位将军的账下担任一名中尉军官?
这让贾科如何相信?像这样的大人物,要么从小便进入宫廷,担任侍卫,等成年之后便被外放成为将军,要么就被早早培养起来与国王亲近,等长大之后便回到自己的领地开始掌管领地的一切,为接班做准备,哪里可能来担任一个后勤军官的。
看着贾科眼神中的不信,贾科轻笑了两声,装作不在乎的说道:“别想多了,贾科,我的父亲确实是大公,但我的母亲是个妓女,而我,是他酒后乱性的众多产物之一。”
此时的贾科有些不太了解茨列仁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而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一旁的茨列仁似乎看出了贾科的窘迫,他一边骑着胖达兽往前走,一边说道:“贾科,我的父亲从来没有重视过我,我的母亲则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我从小长在专门为贵族的风流准备的孤儿院中,接受着普通平民们接受不了的教育,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我比大多数普通人好多了,但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高位者,是怎么样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