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野和吴宇州先去黄海东家,房顶烟囱燃起袅袅白烟,进院一条红砖小路,两侧菜园种满青菜,房门敞开,飘出阵阵饭香,黄永强头带鸭舌帽,皮肤黝黑,手拿盆,正在菜园中摘黄瓜,见院门进来人,他走出菜园说了声“你好。”
余野亮出证件,最近警察天天在村里,大家已经习惯,黄永强没过多惊讶,礼貌地请他们进屋内。
客厅满地绿色拇指宽的塑料条,黄海东坐墙边的角落,边抽烟边拿地上的塑料条编筐,对进门的人视而不见,他身边赫然摆着一条假肢。
黄永强从一摞塑料椅子中,拔出两个放窗边,示意余野和吴宇州坐,随即把一盆刚摘的青菜放窗台,“自己家种的,你们要吃随便拿。”说着自己拿起一根,在衣服上蹭了蹭,大口咀嚼,“你们为了丢人的事来?早晨来过一趟,从我家拿走了件雨衣。”
黄永强质朴的行为,感染了余野,看着黄瓜、西红柿上沾的泥,还是没伸手去,资料上黄家有三个男人,现在只有两个,他随口问:“家里只有你和老爷子两人?”
“永涛,出来下。”黄永强朝西边的房间喊了声,“哎呦,菜糊了”,随后跑进厨房。
侧卧房门打开,走出位坐轮椅的年轻人,左小腿下的裤子挽成扣,双大腿上放着鱼缸,里面三条小金鱼,黄永涛把金鱼放窗台,“你们找我有事?”
吴宇州瞥了眼他空的裤管,黄永涛敏锐地察觉到,转轮椅想往回走,“没事,我回去了。”
吴宇州朝前一步,握住轮椅把手,没让他走,“我们想问问,那件黑色的雨衣是谁的?”
黄永涛朝爷爷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我的,前几天下雨,我还穿出去买东西,不信,你们可以去超市问。”
“你家只有那一件雨衣?”
“好像三件,我搞不清,你们去问我大哥。”黄永涛比黄永强白很多,下眼睑一圈黑色,说话看地面,不正眼瞅人。
吴宇州没再拦着,松手让他回了房间,见他坐到电脑前,带上耳机打游戏,才转回视线,墙角的黄海东依旧低头编筐,完全拿他们当空气,直到黄永强重进客厅,冷气氛才回升,吴宇州重复了遍刚才的问题。
黄永强擦擦额头的汗,“我们每人一套,墨绿色是我的,你们拿走那件是我弟弟的。”
余野瞥了眼戴耳机打游戏的黄永涛,问:“他的腿?”
“两年前骑自行去镇里被车撞,当时情况危险就截肢了。”
“平时出门?”
“他不怎么出门,就在家打游戏,偶尔出去带假肢,我给他买的好牌子,用裤子一挡跟正常人没区别。”
“7月7号、16号、22号,你们在哪?”余野又问。
“7号和22号,我在西瓜地看瓜,16号在家,爷爷和永涛都在家。”
“秋阳下山的西瓜地,你家的?”
“对。”
“那两天你在瓜地,有没有看见什么?”
“没有。”
“16号,为什么没去看西瓜?”
“晚上我基本都去,偶尔永涛和爷爷会替我,白天有空了才去,毕竟没有哪个小偷敢大白天去偷瓜。”
“晚上有没有听见或看见什么?”
“没有。”
余野走到黄海东身边,“老爷子您呢?去山上有没有看见什么?”
黄海东朝地面狠狠地磕了两下烟袋锅,站起身冷哼了声,抬脚往外走,“有时间不去找苏欣,在这里问东问西,闲的。”
黄永强尴尬地笑笑,“我爷脾气倔,你们别介意。”
黄海东本人,跟苏欣姐姐口中疼爱小孙女的形象差距甚远,老头走出屋子,拿起篱笆旁边立着的锄头,进菜园锄草。
老头不在屋内,问起问题反倒更轻松,“方便透露,奶奶自尽的原因吗?”
“奶奶走了有十五年,那时我才七岁,具体原因不清楚。”
“你父母或爷爷没提过?”
“奶奶离开对爷爷打击很大,他不愿提此事,我父母很多年没回来过,警察同志,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找找我爸妈的消息。”
余野写了手机号给黄永强,“等案子结束,你去京川市局找我,先在人口失踪库录信息。”
黄永强露出笑容,跟余野握了握手,“谢谢。”
黄永强健谈,相对比较好沟通,谈话也很顺利,半小时后余野和吴宇州离开黄家,黄海东始终在菜园锄草,对于警方的去留毫不关心,连眼眼皮也没抬一下。
二人并肩走在乡村小路上,余野肩膀一颤笑了笑,“这家人除了黄永强,没一个正常,爷孙三人身高倒相差不多,看着都在一米七五左右,黄海东今年六十五,身体还算硬朗,你觉得谁比较可疑?”
“问雨衣时黄永涛看了眼黄海东,现在线索太少,我不敢肯定。”
村里家家户户距离很近,没多久到了李志国家,进院先袭来一阵牛粪味,味道吸引吴宇州向院落左侧看去,牛棚下三头大牛和两头小牛正吃食,再往前走进屋,李志国正看电视。
李志国微微惊讶,早晨刚来一波警察,怎么又来?他放下遥控器,请他们坐下。
李志国的房子没有黄家大,摆设到规整干净,余野没急着问案子,先问:“您一个人住?”
“之前跟我老妈一起住,前年她走了,房子就剩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