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生气,挺好,但没生气我也不叫哥。赵寻越心里想,没说出来。
“叫啊!”
赵寻越不叫,迈开步子往前走:“快走吧,要到招待所了。”
程辛苑跟上他:“嘿,你为什么不叫?”
赵寻越不理他,程辛苑有点无赖地说:“你干嘛爱叫我‘小程’啊?呵呵,不说我也知道。”
“嗯?”
赵寻越转头看他,程辛苑一脸“你快来问我知道什么”的欠欠的表情。唉,算了,知道就知道吧,赵寻越不上他的当,依然大步往前走。他自己也知道,他叫“小程”,是可爱,是好奇,是不明白为何程辛苑对他有莫名的敌意,是想引起程辛苑关注,是不服,是挑战。
他走得太快,慢慢将程辛苑落在身后,他听见那人用带着点酒醉的慵懒声音说:“哼哼,赵寻越,你这个臭屁小孩……”
那天晚上回了招待所,赵寻越洗完澡很快睡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马全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卜安齐来找他们,一行四人出发去给贫困户入户发放物资,正式开始走基层的工作。
赵寻越一直生活在大城市,临尘县已经是他来过比较落后的地方,而马沟乡更是超出他的想象。这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农民,医疗卫生条件非常差,乡里仅有一所小学和一所初中,所有农民人均年收入不超过一万块,请注意,是年收入,不是月收入。如果粮食收成好,农民们还能糊口,如果收成不好,比如赶上自雨雪灾害天气,或者地震滑坡等□□,这里的生活食品以及物资就要通过外界运输援助。
昨晚边境中队三人住的招待所,是乡里条件最好的地方,今天随着入户工作展开,赵寻越见识到乡里老百姓的住房、生活条件,这一整天他都皱着眉头,不怎么说话。
晚上干完活回到招待所,程辛苑留卜安齐吃饭,四个人又去了昨天那家小餐馆,程辛苑和卜安齐聊着闲天解闷,马全全认真吃饭,只有赵寻越一人提议要啤酒。
程辛苑今天没想喝酒,但觉得着小饮怡情,就让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他打开一瓶给卜安齐和自己倒到杯子里,偶尔喝几口,另一瓶给了赵寻越。
一开始程辛苑没当回事,男人嘛,出门喝点酒不算什么,但赵寻越很快干完了一瓶,还继续管服务员要。
程辛苑带队出来就负有责任,他对赵寻越说:“你干嘛喝这么多?酒量行吗,明天还干活呢。”
赵寻越直接反驳道:“我酒量很好。”
“啧。”
程辛苑有点不悦,问他酒量不是真的关心他酒量好不好,而是侧面命令他不许再喝。卜安齐明白他的意思,帮忙劝赵寻越说:“小伙子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脸色挺消沉的。”
马全全插话道:“寻越一直跟我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还有生活这么苦的人。”
卜安齐和程辛苑都不说话了,服务员拿了新酒上来,赵寻越开了瓶直接对嘴喝,卜安齐想制止,程辛苑道:“算了,让他喝吧。”
赵寻越的酒量没自己说的那么好,喝了两瓶就上头,从耳朵根红到脖子。吃完饭程辛苑付了钱,送走了卜哥,三个人往招待所走,到门口时赵寻越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再走走、吹吹风。”
马全全很善良地说:“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你们上去吧。”
赵寻越说完就走了,马全全尴尬地看看队长,程辛苑道:“看什么,他那么大人了,还能走丢不行?”
程辛苑迈腿进了招待所,马全全赶紧跟上:“寻越今天情绪不好,又喝了酒,我怕……”
“呵,说白了就是在城里养的了,第一次下乡,心善、责任感又强,受不住这场面了。”
他们下乡之前,曹冲提醒过马全全,乡下老弱病残多,条件苦,一般人富有强烈的同理心,很容易为这种场景心酸、焦虑,尤其是马全全这种年轻善良的小孩。程辛苑没想到,马全全今天表现稳定,第一个受不住的是赵寻越。
两个人各自回了房间,程辛苑洗了澡,又把明天工作要用的东西准备好,然后给赵寻越发信息,问他回来没有。这时司迁业打来电话,询问第一天下乡是否顺利,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赵寻越还没回复。程辛苑有点担心,直接打他电话,结果对方关机。
“嘿!臭小子……”
程辛苑出屋敲敲隔壁房门,马全全刚洗完澡,湿着头发、搭着毛巾出来问:“怎么了队长?”
“赵寻越回来了吗?”
“没有,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关机了。”
“靠!”程辛苑心急直接骂出来。
“要不我出去找找他?”
马全全一边擦头一边回屋拿衣服,程辛苑直接转身把他的屋门撞上,生气道:“你好好待着,我去找他!”
他回屋批了件外套,急匆匆下楼,一边跑楼梯一边继续打电话,刚跑出招待所往右一转头,就看到赵寻越坐在马路牙子上。
“赵寻越!”
程辛苑冲过去简直想爆扣他脑袋:“干嘛呢你!不回信息还关机,跟我玩失踪?真想留下来扶贫吗!”
程辛苑跑到他身边,就差踹他一脚了,赵寻越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有点无辜地望着他说:“……没电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