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铮答应后他就挂了电话,几乎是同时,一个自带阴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戮一个激灵,看了眼身后的人——江久。
“哎呀呀呀警官好。”
“好个屁,”江久手指重重顶了一下于戮的太阳穴,“让我陪你们这夫妇俩玩儿呢?刚挂了电话你就发消息跟我说聂队也跑出来了让我把他车开来?”
聂铮那辆白色小车的车钥匙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放在办公室以防万一,正好今天就这么用上了。
“这不装个样子吗,”于戮赔着笑脸,“万一有人在听呢。”
江久把落在额前的头发贴回脑袋上,蹙着眉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骂比较合适,最终叹了口气:“行吧,是不是还得装成我们真以为聂队在里面的样子?”
“对的呢,”于戮伸了个懒腰,“凑合着随便搜搜?万一发现得了什么呢。”
江久:……
他本来是奔着调侃两句去的,没想到面前这玩意儿还是认真的。
他不耐烦地点点头。
于戮见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顺势赶紧乘了上去,向江久道了声谢,转眼没了人影。
江久看着面前明显不能靠大雨浇灭的火,又看了眼手机,搜救队什么的应该快到了,默默感叹:“只有一切按照凶手想的来,他才能按照自己已经被看穿的行动继续……是这么回事儿吧。”
于戮坐在车上,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还有八九个小时就是明天,他看着不远处被大雨封得连小电驴都过不去的路,托着下巴,缓缓道出几个字:“赶得上。”
林烩现在一定也还在赶往乔小治那里的路上,聂铮也是同样,不过不论谁快谁慢都不要紧,只要差得别太多就行。
于戮长长地“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上扬,拿出手机看着第一次从乔小治诊所离开时和聂铮的聊天:
聂铮:林烩有点问题,先别过来。
于戮:什么问题昂?
聂铮:那个伤我拨开他的手看了一下,很浅,像是自己划的。
于戮:怎么办?我还是赶紧过来帮你吧,那混蛋果然没安好心。
聂铮:不用,别过来。
聂铮:他……
聂铮:在地上撒了油,可能还有酒精什么的,很危险,我怕会出什么问题。
于戮:那聂队你怎么脱险啊啊啊啊啊啊???
聂铮:我不要紧,确认了一下路线,出得来,但可能抓不住林烩,你问问乔医生他会去哪儿吧。
于戮:得嘞,我想办法给你找个交通工具什么的。
聂铮:嗯,注意安全。
于戮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他印象里聂铮那最后几个字回得很慢,而且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他可能猜不到,聂铮打上去无数遍“等事情结束了”,又因为这句话哪哪儿都怪怪的而全部删除。
不过至少那个古怪的度蜜月的约定于戮还是牢记在心的。
真是越想越神奇,遇到聂铮前,他一直都想让那件事情就这样过去的,也不是没想过求助,但真的没有人能让他求助,估计警察们不是没找过他的父母吧,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那对夫妻会因为他有多么伤感。
三年前的案子半年左右才消停下来,那时于戮也开始偶尔往黑街外面窜了,有一回想着凑巧,就去了自己父母那里,他们没更换过住址。
两个人他都看见了,身上都有几处像是打架来的旧伤。
说来于戮小时候起从来被当成透明人,好像就是因为每天瓶啊锅啊吵人的声音,“被打就要还回去的”的原则使早就支离破碎的关系僵持到了甚至如今,于戮感觉自己母亲一直是个记仇的人。
不是贬义,是他羡慕的“记仇”,能报复伤害自己的人这一点他也很想,不过事实告诉他,他不敢惹那把罪名冠到他头上的人,只想继续平静的生活。
辍学,再大些就是真正不再回来的离家出走,他父母从来没有着急过,他五六年没换过的号码没被拨通过。
他总是能找到些弄到钱的法子,不是什么好事儿但也不违法,生活永远是能过得下去就行,三年前的事情或许也只是加深了这一点。
直到遇见聂铮,他觉得找到了一个东西,一个美其名曰意义的东西。说得直白点,就像个除颤仪,逼着他活下去,逼着逼着,便是自己渴望消除过去的一切,继续生活下去。
“到了!”司机师傅用两个字把于戮的神拉了回来。
他赶紧付了钱下车,面前熟悉的人影使他轻轻一笑:“聂队。”
第83章 熟悉的情景
路最堵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路上还算畅通,也就没花太多时间。
面前是黑街的入口处,于戮撑着伞下来便看见熟悉的白色私家车,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聂铮也刚到,把车停在一个勉强算是停车位的地方,身子从驾驶座钻出来半个,轻轻点了个头,找出放在一旁的伞撑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刚握着方向盘的手,这几个月没怎么开过,多少有点生疏了。
四处张望了几下,确认没什么可疑的人,走到于戮边上。
于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抿着嘴笑得有点勉强:“走呗?”指的是去乔小治的诊所。
聂铮慢慢呼了一口气,道了声嗯,往来的方向看,滚滚浓烟几乎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有天上黑乎乎的云,还有怎么也不像能停下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