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很滑,用鼻子却闻不出什么味道,这层楼倒是漏雨不算十分严重,但是也无法避免空气中钻进来阵阵泥土的气息,让人闻不出原有的味道。
雨声嘈杂,于戮四处张望,本以为会毫无收获的,然而却突然瞳孔扩大,慌张地走到楼梯口:“聂队!”他叫得整栋楼都是回声。
正在门口看似萧条地望着面前的聂铮迅速振作起精神,一个飞奔,都顾不上累,就冲了过去。
——眼前的事情确实值得他这么一遭。
是林烩,是已经消失了数日的林烩。
若是普通地找到人了倒是值得庆祝,不过面前已经发生的事情却让人无法高兴起来:
林烩正躺在墙角,至少看样子是奄奄一息了,哪怕穿着黑色卫衣,都能明显看出腹部溢出的鲜血不少,试图用来堵住伤口的数张纸巾浸在了雨和血的混合里,流下的血在地面上分散流淌,凑近点就能闻见明显的血腥味。
他像是快要昏迷的模样,眯着眼看见于戮,就拼命地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他,虚弱得不像是装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在伤口的位置。
“救…….命……”他眼神好似永远都注视着于戮。
于戮瞳孔一阵收缩,全身有些颤抖,反应快的聂铮已经着急慌忙地跑到一边叫救护车了。
“谁干的?”他咬着牙,搭着林烩的肩膀轻摇问道。
他心里其实有数,也知道其实从最开始人选就只有一个,但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吧,才让他想要再好好确认一次。
林烩的样子让人心疼到感觉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仿佛快要咽气儿了,从嘴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乔……医生。”
憋了许久的天空瞬间一声雷鸣打破于戮最后的幻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跑到一旁接了些雨糊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故作镇静地走回林烩面前,脚下不太稳,慢慢蹲下,本想帮林烩捂着伤口,奈何他自己不愿松开全是血的手。
“他现在在哪儿?”声音里多少有些哽咽。
“在……”林烩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下去,眼角自然而言泛着泪光,沙哑的声音试图给予自己最后道明冤屈的机会,“我不知道,他……往回走了。”他嘴里流出些血,身体似乎难以动弹。
于戮皱着眉,站起身张望了两眼,聂铮正好放下手机,又恰巧和他对视,说道:“大雨封路,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赶不来。”他忧愁地看着林烩,这人的模样绝不像是可以背着就能走的。
“是乔医生……”林烩费尽全身力气动了动,手试图遮住受伤的部位,声音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语气里透着试图按捺住的哭腔,“是他让我做这些的……都是他逼我的……明明我为了活下去都照做了……但最后还是……”他语调抬高到只剩下呜咽。
于戮还没有残忍到继续追问“乔医生让林烩做的事”是什么,站在原地纠结了片刻,雨声盖过思绪,他脑袋卡顿了一下,差点被滑溜溜的地板绊倒。
聂铮赶紧两只手扶住他的胳膊,于戮尴尬地站起来,笑嘻嘻挠了挠头,又转身看向林烩,露出一个些许伤感的表情:“乔小治用什么伤的你?”
林烩愣了一下神,抬起头时正好和于戮对视,由于伤口的疼痛抽动了一下,缓了会儿,摇摇头:“好像是……什么剪刀。”
“手术剪?”于戮挑眉问道,语气参不透,身后有聂铮来回踱步发出的轻响。
林烩摇了摇头,示意不清楚、不知道。
聂铮观察完了地面又抬眼看了看天花板,拍拍于戮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遍:“没找到凶器,林烩的伤看那表现也不像假的,我想办法给他包扎一下,乔医生……你现在有头绪吗?”
于戮半张脸埋在聂铮胸口,哈了几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时间紧张还是害怕:“不确定,但有几个备选的地点,我想去找找看。”
“聂队你……”他偷瞄了一眼林烩,“小心点昂,注意安全。”或许是之前的心理暗示太过严重,即使是这种情况,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对林烩保持警惕。
两人又喃喃了几句,远方半眯着眼神智不清的林烩看着聂铮摸了摸于戮的头,似乎是说了几句分别的话,然后于戮下楼,聂铮冲自己走来。
林烩盯着于戮直到再怎样努力也望不见那个已经到了楼下的身影,只得转而看着聂铮,无神的眼睛透露出丝丝绝望,那只手攥着伤口位置的衣物。
聂铮看着这个人,往口袋里摸了摸居然还真有乔小治之前给他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绷带,拘谨地轻轻想掀开林烩腹部的衣服。
林烩瞬间有些紧张,捂着伤口的手捂得更紧了,但另一只手放回了差不多衣服口袋的位置:“等……请等一下。”他头上全是冷汗,看样子很适合用“命不久矣”一词来形容,或许以那个身体素质能活到现在也够不容易了吧。
“怎么了?”聂铮故作镇定,其实私心使他有点反感帮林烩包扎伤口。
“警官我想……向你自首。”他努力直起了身子,但伤口又迸出了不少血,导致他只能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躺着,“就是能不能挺过今天都不一定了。”他苦笑两声。
聂铮沉默片刻,应要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他那样子应该还是能撑到救护车来的。
“你说。”他干脆挨着林烩旁边没有血的位置坐下,朝右看就是林烩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