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又想起诊所那暗道,于戮加快步子往前走,心里思绪不停:暗道的位置设在没监控的地方,就证明实际上有多少人来往乔小治的诊室其实不得而知,相反地,若是把诊室的门锁上,甚至有人可以毫不费力地钻进暗道,让乔小治死得悄声无息。
他想起乔小治放在那儿的空松弛剂盒子,记忆中上次去的时候好像还有些的,这一次彻底没了,就证明是被带出去了吧,看来真得抓紧了。
又走了会儿终于叫上辆出租车,他连忙收起伞坐下,说了目的地,坐在位置上歇脚。
或许是闲来无事,他看了一眼聂铮没给他单独来消息后,默默点开了和林烩的聊天,只有于戮一句接一句的“怎么了”“没事儿吧”“你在哪儿”,而不见对方有半个字的回应。
他突然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对方发了一条消息又迅速撤回,也要更加好受。
——他不禁回忆起自己说要冷静冷静随后和聂铮分开的那一长段时间,完全无法想象,那个明知于戮不会回消息,还不厌其烦地各种询问的聂铮到底是有多少的毅力。
又更加难想象,他重新见到于戮的那天是有多少的欣喜,那时候的一个拥抱一句话,对那个人来说是有多么珍贵。
——虽然有点晚,不过于戮发现他有些感同身受了。嘴角轻轻上扬,他手指碰着自己的鼻尖,噗嗤地轻笑了一声,算作紧张的气氛里给自己自娱自乐了。
赶紧让这件事情结束吧,那样才好正式和过去道别。
他深呼吸了几口,努力不让自己把事情往悲观地想,点开了自己闲来无事给林烩标的备注,上面有他生日的日期。不禁抬了抬眉有些震惊,再过两天,就是林烩十八岁生日了。
这时短信正好弹出一条流量缴费账单,于戮顺手就点了进去,不急着付,又点了退出键,正好看见先前那个借着沈余手机卡给他发短信的人。
上面那句“你觉得我来得及吗?”十分显眼,他顺着又翻了一遍这时间久远的对话,那时候看起来觉得傻的一批的凶手,现在也只能苦笑一声,说还真是精打细算啊。
如果凶手是林烩,那么这本就是悖论的“要栽赃林烩”的预告就不成立了;但相反的,若凶手并不是林烩,那么他们现在就明显是没了唯一能促使他们找到凶手的人。
不论来不来得及,过了林烩的生日,要是还没抓到凶手,那或许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成为定局了……
没过多久,他独自一个人下了车,撑起伞,心情多少有些沉重,站在陆宾那老旧屋子的面前,走上楼梯,半开放的楼层完全遮不住雨,甚至走路都要淌着水。
陆宾家自他自杀后就没有人来过了,门是关着,不过备用钥匙一直放在不远处,他深吸一口气拧开锁,在雨水涌进来之前迅速关了门。
之前发现那个写着“遗嘱”两个字的纸片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房子不免显得压抑,“杀人犯在把被害者杀害后伪装成自杀,然后自己也自杀了”,这样子成为都市传说传出去,绝对就是个灵异故事。
他走进卧室,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床的底下,已经被人搬开过了,确定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线索。
他望向有微弱光源的地方,是那扇窗户,眼前的景色看不太清,被雨水遮挡住了,他把伞靠在墙上放好,慢慢打开了窗,才让面前展示的风景稍微清晰了些。
说眼熟也好,说陌生也好,既然于戮来了,就证明对这个地方是有些许怀疑的。他打开手机,拿出之前在林烩家的窗那儿从上往下斜着拍的照片。
抬头几秒又低下头凝视着手机里的照片,他专注地做着对比,偶尔还用双手比划两下,几个比较突兀的建筑帮了他大忙,是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只要天气够好,林烩透过自家的窗户,是可以清晰地看见陆宾的一举一动的。
说得再可怕一点,可能,他是看着陆宾上吊自杀的。
这玄乎的方位于戮也难以置信,然而事实摆在那里,忍不住还是要去思考一个远古的问题:陆宾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听凶手的话去杀人。
简单地说是被贿赂或者威胁了当然可以,不过这次需要探究的是更加详细的,也就是他会被贿赂或威胁的原因,为什么要选中他,为什么不去抓一个路上经过的其他人。
于戮突然想起林烩和陆宾的结识是因为陆宾在犯案前某个时间点捡到了林烩的钱包并归还。之后查过摄像头,是确有其事,当时确实看两人交谈了两句,然后陆宾就把自家的钥匙给了林烩。
不过他们说了什么却没人知道。
从下往上以仰视的角度拍了几张窗外风景的照片,而后于戮就赶紧把窗户关上了,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湿了的外套,多少不太开心。
林烩和陆宾,这两人说不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毕竟陆宾的关系网当时查了半天也没找到个想是有需要利用他的人。
“喂聂队,”于戮拨通手机,果然还是秒速接通能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聂队你和警官们挤得出时间出来一趟吗?有点发现啥的想跟你们说说。”
聂铮回应“好的”的那个语气差点让于戮感觉他当时就把几名可怜的警官往外赶了。
“麻烦印一下那几个重要的人的照片哈……还有三年前那起的所有死者,”于戮尴尬地擦了擦冷汗,“我们得抓紧点啊,我怕要来不及了。”他紧捏着手机,看着外面不曾停歇的雨,又想起林烩那将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