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离开不久,正在做记录的南楚枫幽幽道:“你们可知,诬告朝廷命官可判重罪?”
女子的大哥闻言,伸手拉了拉妹妹的袖子,那女子冷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信。县太爷大人,我能否请位证人上来?”萧予戈点头。
不多时,女子口中的证人自围观群众中走出,待看清她的面容,萧予戈双拳不自主攥紧。
她生得平凡,约摸是那种丢到街上就寻不见的样子,可萧予戈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前去地牢营救姜昴时,此人就跟在苏玉缜身边。
萧予戈强压住心底的震惊,镇定道出例行问话。
“民女七巧,是夫人身边的丫鬟。萧大人在京中求学时就时常与夫人互通书信,还承诺他日高中必将风光迎娶夫人过门。但好景不长,就在大人前去考试时,夫人娘家遭受变故,她只得转卖京中的店铺救济娘家。后得阮老爷相助,为报救命之恩,夫人这才嫁予老爷做妾。”
“可谁知,萧大人在得知此事后,竟故意犯错受贬前至环海,还借着县令身份多次遣人到阮府给夫人送信。炎狐君一事,当初是萧大人亲口告知夫人,夫人那时不信,萧大人就以面具相赠,而且还说……”她脸上扑簌簌地落下泪来,“还说等夫人用慢性毒/药杀死老爷之后,再辞官与夫人一道离开环海。可谁曾想,夫人自始至终面对着的都是一匹狼。”
“证据呢?所谓暗通曲款的证据呢?”南楚枫冷声道。
七巧猛然回神,随意擦了两下脸颊,自袖中抽出一叠绑好的信,衙役接过送到南楚枫桌头。
南楚枫只扫信封一眼,“此案我会上书州府衙门处置。嘉海,萧卫,送大人下堂。”萧予戈不多做挣扎,在二人陪护中离开。
“南师爷这两日正在病中,若你们不弃,可前至百雀巷寻我的母亲楚大状,她自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退堂。”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搞事情了!
☆、深渊薄冰
百姓接二连三散去。
告状的三人出了两条街,才悄无声息地聚集在小巷中。七巧抬袖拭去并不存在的汗, “主人要对付的不是南家么?怎么这回连萧予戈都拉下水了?”兄妹二人齐齐摘了脸上的面具, 竟是萧予戈从地牢出逃时站在他身后谈事的人。
“昴先生, 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先生恕罪。”先前咄咄逼人的女子抱着拳,俨然一副慌神模样。昴淡然扫她一眼,“柳栖,你做得很好。七巧, 主人想要对付南家不假,但大主人要的,却是一举扫除。”
七巧一怔,赶忙低头行礼。
柳栖拢袖挪到七巧身侧, 如她一般垂下头, “可如今祁家先发制人, 传出圣上失踪的消息,于我们而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利也好, 害也好。未到最后一刻, 切莫有半刻动摇。”
二人称是,随昴离巷各自散去。
萧予戈坐在床上,躺着不顺, 靠着难受,呼叫一名衙役进来,又想不起要吩咐什么,便挥手让人忙事去。
“这么急躁?可不像你了。”
姜昴与南楚枫一前一后进屋, 前者一个跨步坐到桌边开始倒茶,笑着冲在对面落座的南楚枫道:“瞧,我说他,他还不乐意了。”
“小杉儿正在仵作房等结果。你是同她单独谈,还是允许我们一并留下?”
萧予戈下床坐到他们中间,“我需要验尸结果。”
“如今的证词对你非常不利,”姜昴说,“除那对兄妹外,还有几名百姓也在河边见过你。还有,那面具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权保持沉默,直到小杉儿来。”
南楚枫似乎早知结果,安然举杯饮茶,姜昴用力叹出一口气,却也是不再说话。
窗外日头越发毒辣,原本趴在窗边的小肉干猛地跃下,蜷缩进猫窝睡午觉。再过去些时候,萧卫来请三人前往书房。
南家母女正在屋内等候,萧予戈见状连忙作揖。南夫人摆摆手,“都这时候了,还理这繁文缛节做什么?快些坐好,小卫也留下,这事与你也脱不开干系。”
四人肩并肩地排排坐着。
“君染姐已得出初步结果,苏玉缜的确是溺死的。”
萧予戈的肩膀仿佛被卸了力,就这么松松垮垮地垂在那儿。南夫人补充,“苏玉缜是纪司墨的人,纪司墨这几年一直在暗地里拉拢官员,有传言说,他还建了个私有兵库。”
“莫不是想要造/反?”姜昴问。
“他上位名不正言不顺,最多是作为开朝功臣辅佐新帝。”南夫人十指交叉搁在桌上,“但,能封王的皇子均被当今圣上打发到各地,圣上还终日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最有机会的七皇子也早就被过继到旁支,丧失继位之权。”
“那他想做什么?”萧卫皱眉。
南楚杉开口,“夺位。”
“然后?”发声的人是萧予戈。
“消除他犯下的所有罪孽。顺我昌,逆我亡。”说这话时,南楚杉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姜昴似懂非懂,问道:“他想扶谁上去?据我所知,眼下最得民心的当属宣王,可他向来不喜这等文臣,先前还当着众臣的面,狠斥过一群文官,其中就包括纪司墨。锱铢必较如纪司墨,又怎会选择同他合作?况且,宣王的性子,南子彰应当了解,不过莽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