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宓张着嘴,她从未见过西施生气的模样,此时也显得有些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西施抿着嘴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也希望能多帮帮她。”
西施说,老钱与四石妹的第一个孩子落地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四石妹可以说是过得不错。她生了一个男孩,公公婆婆把她当宝一样供着,老钱也开心得不得了。十九岁的四石妹第一次体会到了当母亲的感受,尽管她不明所以,又惊恐万分,但她发觉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爱让她的生命变得有所价值。
坠落到这地域一般的黑暗中后,她第一次觉得生命有了希望,儿子像是深渊里的唯一一根稻草,而这根稻草就长在自己的身上。她开始相信,她或许可以这么过下去,甚至可以过得很好。
但慢慢她又发现,除了孩子,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孩子带来的希望之火在浓郁的黑暗中显得无比的可贵,却又那么的微不足道。当孩子越长越像丈夫时,她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四石妹与西施形容过这种陌生感,当时西施安慰了她许久,还与她一起哭过。
西施很明白她的这种感受从何而来,她爱她的孩子,但不爱孩子的父亲。但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再也没有离婚的念头,亦没有大哭大闹过,她开始接受现实。西施想,或许是因为太爱孩子,转而对孩子的父亲产生了感情。
“每次回家的时候,四石妹总爱找我聊天,问我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又问我遇到了什么人。我告诉她的时候,她都很高兴。”西施对他们说:“她也喜欢和我说她的孩子,每回都能说很多。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我就知道,她离不了婚。她和老钱一起带孩子,有商有量的,日子虽不能说过得幸福,至少也还算过得去吧。”
第79章 天打雷劈的男人(7)
当西施陷入回忆里的时候,
俞任杰开口问道:“你们这儿哪里有卖大号的铁柄伞吗?”
西施愣了一愣:“你说什么?”
“就是姓钱的病房里的那种大伞,
比一般的长一些,
你知道哪儿有卖吗?”
“不清楚,
你问这个做什么?”
“喔,
没什么。”俞任杰说:“我看那把伞被雷劈焦了,
刚才突然在想,
会不会这把伞的手柄也是铁做的呢。”
大家还未准备好话题的转换,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上话茬,程斌问道:“那把伞的伞尖有尖角吗?”
俞任杰耸了耸肩:“不知道,
没来得及细看。当时只是觉得这把伞有些突兀,和一般的不大一样。”
西施看了两人一眼,疑惑道:“就算伞柄是铁做的,
上面也有尖角,
那又怎么样呢?”
胖胃慢慢哎呀了一声:“你的物理是体育老师教的嘛!铁是导电的,所以市面上卖的伞,
不论伞骨是不是不锈钢做的,
伞柄都是塑料的,
这样可以防止雷雨天里触电。要是伞尖上有个金属尖角那就更加危险了,
不就和避雷针一样了嘛,
特别容易引雷。”
西施和小宓一起哦了一声,
郝晋阳看向两人,还不知她们在哦些什么。
“要不要回去看看那把伞?”程斌说。他一向喜欢发号施令,此时却在询问俞任杰,
他怕他的身体太过劳累。况且,
这里本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是来度假的。
俞任杰并未接话,而是将脸转向了西施。西施犹豫了一会儿,说:“别去了,我们回家吃饭吧,我爹妈应该烧得差不多了。”
但在大伙儿吃饭的时候,西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仅如此,她还从饭桌上消失了一会儿。等吃完饭,在荒芜的大客厅里,她向大家展示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这是刚才我让老钱的妈妈给我拍的,老太太不大会用手机,花了好半天才传给我的。”
照片拍摄的背景是医院,墙壁的一半被粉刷成白色,一半被粉刷成绿色,一把破损的长柄伞就靠在白绿相间的角落里。透过破碎的防水布,可以看到里头微微生锈的伞骨,伞骨是金属质的,一直延伸到伞柄,外头没有任何塑料外壳,也没有一点儿包膜。这把长柄伞的手柄果然是铁制的。而朝向地板的伞尖,也是铁制的,比一般的伞尖更长,也更尖,就像一把杀敌用的刺刀。
地上的积水、铁质的伞柄,或尖锐的伞尖都不能单独引来闪电,但它们集中在一起时,却大大增大了引雷的风险。
“这种伞不会大量生产,”程斌沉思道:“西施,你知道这种款式哪儿有卖吗?”
西施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而她的父亲恰好路过,告诉他们:“隔壁村有个张老头,什么都会修,也会修伞,估计他能做。”
西施的父亲以为他们在办大案子,将水果盘往桌上一放,开始舔着手指翻家里的电话本,要为他们把张老头的电话给找出来。但西施摆了摆手,将父亲送回了厨房。稍后她在沙发上挣扎了会儿,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匆匆出了门。她擅自把客人留在自己的家中,使二队的队友们与她的家人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尴尬的夜晚。
老钱的母亲在电话里埋怨四石妹靠不住,一个人回家去了,于是西施直接上了老钱家,咚咚咚地敲起了大门。来开门的正是四石妹,她的小女儿已经快十岁了,却仍是腼腆地抱着她的腰,在她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施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