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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停被注射了强效抑制剂,第一次分化带来的易感期被生生压制下去,让他的嘴唇看起来愈发苍白,好像被什么吸走了血色。
    他隔着玻璃板,蹭了蹭盛愿的手心,微笑说:“盛愿,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三个月我一直很开心……再见。”
    盛愿脑海深处的神经不详地剧烈跳动,贴在门口不住拍门:“林停!林停——你去哪儿?!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林停——!!”
    .
    根据W先生汇报,监控显示盛愿下午就开始精神不正常,壁虎似的贴在玻璃门上,一直转头努力往外看。
    W指了指监控屏,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就这么站了几个钟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楚徊皱起眉,反应过来什么:“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个三级Alpha分化了?”
    W先生点点头,脸上浮起伤感而无奈的神情:“是啊。”
    楚徊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分化的那个Alpha就肯定是盛愿对面的林停,他被实验区的人带走做预备实验了。
    楚徊心里对实验结果不报什么希望,人造腺体转移实验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的先例,虽然Gen在不断提高转移成功的可能性、降低排异反应,但是仍旧没有一丝进展。
    但他还是去手术室那边问了问,果然得到了“实验者”已经死亡的消息。
    楚徊缓步走到E区,预感到盛愿又要开始“大闹天宫”了——果然,盛愿见到他一开口就是:“林停去哪儿了?”
    楚徊关上玻璃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盛愿攥着楚徊的衣领质问:“你说啊,林停怎么了?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楚徊其实可以骗他,说林停被释放也好、被赎回也好,总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盛愿暂时搪塞过去。
    但是盛愿对面的房间马上就会被其他人填充,到时候或许还要经历这么一次,楚徊可以骗他一次,可是骗不了他一辈子。
    楚徊微微向下垂眼,卷曲的长发就落在盛愿的手边,他轻声说:“他死了。”
    盛愿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荒谬的话,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中午还看到他了。”
    “下午林停的实验失败,两个小时之前就死了。”
    楚徊的神色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少年盛愿脸色苍白,缓慢地问:“……什么实验?”
    “一个还没有活着走下手术台的实验。”
    盛愿心里那异常不安的预感成了真,他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崩溃地失声大哭。
    那不是楚徊第一次看到盛愿的眼泪,盛愿晚上的时候经常会哭,可是没有一次让他感到这样心疼。
    ——盛愿跟林停关系很好,楚徊是知道的,这三个月他经常会去监控室看他两眼,白天的时候盛愿总是在跟对门的少年对坐说话,少年之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心事。
    楚徊一时无言。
    盛愿血红的眼珠瞪着他,目光里竟然是有恨的,痉挛的手指死死抓着楚徊的领口:“你们到底把林停怎么了!”
    楚徊无意义地重复回答:“他死了。”
    盛愿失控地吼:“可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上一个敢用这种腔调跟楚徊说话的人,坟头草都窜出银河系了,而这次楚徊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异常平静地说:“你以为Gen为什么会把你们关在这里,让你们白吃白喝?”
    盛愿牙关“咯咯”作响。
    楚徊垂目看着他,淡淡地说:“别幼稚了。”
    十六七岁的盛愿就是个四处闯祸的麻烦精,有时候楚徊真是恨不能把他捆起来塞床底下,就在林停出事的第三天晚上,楚徊在西区出任务,被W先生的一个电话紧急召唤了回来——
    “组长,出事了,你那个小孩砸碎了防护板,又从E区跑出去了,”W的语气低而急促,“这件事惊动了西利,西利发话要把他直接‘销毁’!”
    楚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声音都不对了:“——他把钢化玻璃砸碎了?”
    盛愿是个“就地取材”的人才,直接把床板整个掀了下来,“咣当”一声拍到了足足四厘米厚的钢化玻璃上,玻璃门当时就裂了一条缝,再“咣!咣!”两下,钢化玻璃就不堪重负地整个裂开,稀里哗啦了一地。
    楚徊的太阳穴突突了一路,从西区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再晚一步盛愿就要被“清理”了。
    他的一头乱毛被狂风吹出了“群魔乱舞”的效果,他一边脚步匆匆地走到清理室,一边胡乱用手抓了两下头发,推门进去:“刚才E区的那个三体腺体携带者在哪儿?”
    穿着一身长白褂的西利总长靠在玻璃上,侧眼扫视楚徊:“你是说那个盛愿?”
    楚徊:“是。”
    西利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他:“楚组,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二层的事了?”
    楚徊没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盛愿被关在一个根本直不起腰的小笼子里,准备向外输送。
    楚徊迟疑片刻:“这个人,我想留下他。”
    西利打量了一眼盛愿,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哦,你喜欢这样的?”
    楚徊知道西利误会了,但是这时候他没办法解释,只能将错就错地默认下来,先把盛愿安全带回去再说。
    只见楚徊眼角挑起微妙的笑意,皮笑肉不笑地说:“总长不如高抬贵手?”